赵瑟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想法。不管怎样,显然把药偷走的人没想到残渣,因此却留下证据。
马佳氏把药渣放在桌上,柏大夫一一摊开检查。
“看起来和我开的药方差不多呀。”
赵瑟初于是说:“昨天晚上我在喂成谨贝勒吃药时,觉得这药的味道跟以前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
“以前是苦中带甘,但昨天那一帖,却略有涩味。”
马佳氏补充说:“对了,赵姑娘还直说,那一味地黄的颜色奇怪,看起来像煮过的。”
柏大夫马上捡起那一味地黄,了然于胸道:“没错!就是这一味药出了问题。”
经过柏大夫的解释,原来药方中地黄有分干地黄、生地黄、熟地黄。最主要的则是干地黄,有行血和畅经脉的功用;但相反的,误用了熟地黄反会使气血虚滞,尤其像成谨贝勒这种病人,长期服用,会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衰弱,最后气虚而死。
“看来,从此以后,枫林小筑非加强戒备不可。”戚队长凛然的说。
“我看最好是快点把成谨贝勒带回王府,那里会比较安全。”纳兰明月看起来好象已经不想待在这里了。
马佳氏把手搭在赵瑟初肩上,安慰的说:“赵姑娘,别太烦恼了,既然被我们察觉果真有人想不利于成谨贝勒,那么至少已经让我们有所警觉,总比茫然不知的好。”
赵瑟初望着她,无言的点头。
可是,她知道,想害成谨的人,却一定还会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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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发生这样的事,当成谨要回王府与家人团聚时,赵瑟初只好也跟了过去,至少可以处处提防和照顾。
大家也都认为最好别让太福晋知道,以免造成多余的恐慌。
自从那天起,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拼命在保护成谨,可是赵瑟初知道,凶手还隐藏在其中。不过除了失踪多日的小金以外,马佳氏因为是别庄的总管,所以并未跟来。而她又想不出可以怀疑戚队长的理由,更别说是纳兰明月了。
幸好经过柏大夫新开的药方的调养,成谨又渐渐恢复正常。
“瑟初,你看你,成天愁眉苦睑的,要知道人生苦短,得意时须尽欢。”成谨故意拉着她到园中的人工湖泊泛舟。
亲王府内比赵瑟初想象的还要气派,光是这一座人工湖就可以摆上一座画舫,供王府的宾主赏心悦目。
“你这个人真是的,几度濒临鬼门关,还不晓得要自己提防谨慎。”赵瑟初不高兴的说,对桌上那些点心更是半点胃口也没有。
“唉!”成谨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很洒月兑的模样,“这种事说来,其实是很平常的事。自古以来愈接近权力中心,就愈可能发生这种事。”
“说的好象你已经习以为常了。”
成谨笑了笑,“习以为常还不至于,只是心理有所准备而已。你该不会因为这样而害怕继续跟我在一起吧?”
赵瑟初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难怪我们赵家祖先留下遗训,不准赵家的子孙出将入相,也不准与权贵攀亲。”
成谨拉着她的手,“但是你是先爱上我的,跟我的身份无关。”
“可是……”她疑虑着,“这些天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担心,什么时候又会有人在你的饮食里动手脚,我怕……”
“别担心了,之前是我们疏忽了防备,所以才让歹人得逞。你看现在都由你亲自为我熬药,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用膳都是全家一起用,除非那个人想害死整个亲王府的人,否则怎么下毒?”
“不管怎样,如果不把整件事查得水落石出,我就没办法安心。对了,你不是已经通告衙门追查小金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也许他已经逃得远了。”
“唉!”
成谨轻抚她的发丝,“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窝囊,老是靠你一介弱女子的保护。但是想想,我又何其有幸,能得到像你这样的女子。”
赵瑟初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纳兰明月在岸边那座比人还高的太湖石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湖中的画舫里相依相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恨恨的捡起一块石头朝画舫丢去,但是远离画舫一尺,石头就扑通掉进水里。
本来依偎的两人,一听见异声,不约而同回头,正好看见纳兰明月愤怒的转身而去。
“别理她,她从小就这么任性。”
赵瑟初满脸惊讶的看他,“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成谨顿了顿,好象在做自我测试一样,然后说:“还没有。”
“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说出,她从小就这么任性的话?”见他扶着头,赵瑟初马上说:“算了,别想了,免得又头痛。”
事实上他最近已经很少头痛了,而且虽然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渐渐恢复记忆,但偶尔却毫无预警的想起一些画面,或几句话。
他之所以不想张扬,是怕最后落得空欢喜一场,而且也是为了让想害他的人疏于防备。
“瑟初。”
“嗯。”
“你知道吗?我想就算我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记忆,我还是一样爱你。”
赵瑟初望着他,一时竟无法言语。
泵姑!”
纳兰明月像匹月兑缰野马似的,直直冲进二夫人的房间,连敲门都没有。然后她意外的看见戚队长也在里头,才不好意思的顾盼了一下。
“明月,难道你连敲门都不会吗?亏你还是个格格。”二夫人忍不住厉声厉色。二夫人,假如没其它的事,属下告退。”戚队长从容离去。
纳兰明月好奇的随口问:“他来干么?”
二夫人说:“我要他报告追查凶手的情况怎样了。唉!王爷长年戍守边疆,留下我们这一群老弱妇孺,偏又遇上这种事,真让我感到心力交瘁。”
纳兰明月于是靠过去,撒娇的说:“姑姑,不会啦,人家都说你就像传统的旗人妇女一样,性格坚毅,耐力十足,简直就像当今太皇太后年轻时的翻版。放心好了,靠你一个人,绝对撑得起显亲王府。”
二夫人忍俊不住道:“原来你除了爱闹脾气,也学了嘴这么甜。对了,你闯进我房间来干什么?”
纳兰明月表情垮下来,“还不是成谨贝勒和赵瑟初,他们两人成天卿卿我我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姑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二夫人老神在在的说:“你急什么,反正不管成谨再怎么喜欢她,只要皇上不管,她也只能做偏房,怎样都矮你一截。”“可是我不甘心。”
“傻孩子!”二夫人柔声劝慰,“听我说,男人对女人的爱就像昙花,只是夜间短暂的绚烂和美丽,色衰则爱弛,你要是聪明的话,握紧实权比较实在。”
纳兰明月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好了,出去吧,我还要看点账册。”
这一天是大年初四,太福晋说该去祥云寺礼佛,顺便向如素师太请安拜年。
临行前枫林小筑一个小厮偷偷跑来找赵瑟初,马佳氏叫他来传话说她找到了一样可疑的药方笺。
在经过上回马佳氏灵机一动,从垃圾桶里挖出药渣时,赵瑟初便消除对她的怀疑,并要她继续在别庄里寻找别的蛛丝马迹。因为既然那人会疏忽到忘了清除垃圾桶里的证物,那么小金的房里也必定还有来不及灭迹的其它证据。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依然跟了去祥云寺,等回来后再悄悄的趁马房的人员拆卸马车时,骑了一匹侍卫的马奔向郊区,几乎都没有人发现。
只有纳兰明月注意到赵瑟初,她哪有不跟的道理。于是她们一前一后奔向枫林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