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初其实可以忍下这口气,但纳兰明月每说一句话,就刺激得成谨脑筋抽痛,只好硬拉着她到门外,难得对她板起脸教训。
“你知不知道你每说一个字,就像一记铁锤,捶着成谨的脑袋。假如你真的有那么爱他,可不可以先避一避,要不然就站一边,别吭声!”
赵瑟初气冲冲的转身进屋,不管纳兰明月。
她来到床边,成谨几乎又已陷入昏迷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就已经好多了,怎么又会痛成这样?难道有其它病变?
小金进来整理满地的碎片和汤渍。
“赵姑娘,药又在炉上熬了,大概还要再等半炷香的时间。贝勒爷还好吧?”
赵瑟初用沾了温水的布轻拭成谨的额头,再用柔软的狐毛裹在他的头部。
他是真的又昏过去了。
她担心的想,怎么一两个月都没昏过,现在又复发?
“小金,这些天可有大夫来复诊?”
“嗯……前天好象是柏大夫来过。”
“他有说什么吗?”
小金摇头,“大概……就跟以前一样。”
“喔。”
“赵姑娘,没事的话我去厨房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好吧,你去吧。对了,明天一早记得再去请大夫来一趟。”
“喳!”
※※※※※※
“她以为她是谁呀!”纳兰明月气得踢得地上的雪花乱飞。
“明月格格,小心别踢到石头。”戚队长已经奉了二夫人的命令,对这位任性的格格不能不好好的照顾。
“戚队长,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居然用那种口气把我赶出来,简直太过分了!”
戚队长耸肩,“这也不能怪她,她是真心的想照顾成谨贝勒。”
“难道我就会害他吗?”
“格格你对贝勒爷的用心大家都了解,只是你还不了解他的病情而已。”
纳兰明月望着屋子里赵瑟初守在成谨床前的那副模样,她还不时的起身拧起湿布为他擦汗。
此时,小金端了一碗新熬好的药过来。“戚队长,我又熬了一碗药。”
“让我端进去。”纳兰明月又来抢。
“小心别又打翻了!”戚队长月兑口而出。
纳兰明月瞪了他一眼,然后端着药进去。
戚队长回头对小金说:“你先去休息,等小姐们走后,再来伺候贝勒爷。”
“喳!”
纳兰明月把药端进屋里,赵瑟初望了她一眼,然后只小声的说:“先放桌上凉一凉。”
纳兰明月只好轻轻的把碗放下。站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赵瑟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也许应该连夜请大夫来一趟。”
“那就去请呀!”
“先让他把这碗药喝了,再看看情况吧。”
赵瑟初把碗拿起来吹一吹,再试一试温度。
纳兰明月见成谨睡得死沉,不由得问:“他人事不知,怎么喝?”
“用嘴巴。”赵瑟初简洁的答。
“废话!”纳兰明月没好气的说:“谁吃喝不用嘴巴的?”
赵瑟初笑了笑,把成谨的上半身垫高,然后含了一口药,渡进他的嘴里。
“什么!”纳兰明月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
“要不然用什么方法?拿根管子插进去,还是用灌的?以前嬷嬷都用灌的,光看都替他觉得难过。”说着赵瑟初又渡了一口给他。
纳兰明月看得脸红心跳,当然也很羡慕。
“等一下,剩下的该换我了。”她顿了一下后又加一句,“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忙。”
赵瑟初怕她又来抢翻,只好拱手相让,退居一旁。
在这种时候,何必计较太多,大家都只不过想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
赵瑟初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想漱去口中的药味,忽然发觉这个药味不太一样。过去她也曾以口喂昏迷中的成谨吃药,但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戚队长,小金呢?”
“我让他先去休息一下。赵姑娘是不是有事要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是不是最近大夫换过药方了?”“怎么说?”
“因为我觉得那药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会吗?不都是一样的苦。”
赵瑟初笑了一笑,“戚队长大概身体好,少吃药。其实每一种药都有特殊的气味,就像百花一样,各有各的香气。”
“原来如此。”
“瑟初姊姊,快点来,成谨好象要醒了。”纳兰明月兴奋又不知所措的嚷叫。
“嘘!小声点。”赵瑟初转身进去。
成谨申吟了两声,眼睛慢慢的张开。
“瑟初……”
“我在这里。”
他放心的吐了口气,眼睛慢慢的眨呀眨的。
“我怎么觉得全身乏力。”
“你刚刚又犯疼了,睡一觉,明天就会好多了。”
“嗯。”成谨又闭起眼睛睡着了。
赵瑟初总觉得成谨这次发病的状况有点奇怪,担心得很想留下来看守。记起那时自己发烧,成谨终夜不寐的在她身旁的情景。
“赵姑娘,你跟明月格格先回房休息吧,小金待会儿就会回来了。”
赵瑟初看了纳兰明月一眼,心知假如自己不走的话,恐怕她也会留下。与其两人在此纠缠不清,打扰成谨休息,不如回房去。
“好吧,明月格格,晚安。”
“你也晚安,瑟初姊姊。”
纳兰明月果然跟在赵瑟初后面离开,不过她就住在成谨隔壁,赵瑟初独自踩过刚下的新雪,沿着小径回到中院,路上还遇到小金,他大概刚吃饱,嘴边的油渍尚未擦干净呢。她忍不住把他叫下来,让他擦净了嘴,再去服侍成谨。
回到房间,她的心里还被那碗药的味道盘踞。于是干脆到厨房去,找到那个装满了药包的篮子,抓出一包拆开来看,想看看里头是不是换了什么药。
虽然她对药材的知识不是很丰富,但照顾成谨这些个月,多少也认得了一些。再说他的药方所用的药材并不多,只有四样而已。
她一一检查过,看起来似乎没有差别。
“赵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马佳氏关心的问:“听说贝勒爷刚刚又犯疼了?”
“嗯,我想明天一早最好再去请柏大夫来一趟。”
“好的,我会差人去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在喂成谨吃药时,觉得药的味道不太一样。因为这几天我都没怎么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药方。”
“没听小金提起过啊。”
赵瑟初笑说:“再不然就是女乃茶干扰了我的味觉。”
马佳氏也笑起来,“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慢慢的就会习惯的。”
赵瑟初不予置评的点点头,然后将那包药重新包好。
“不过,我觉得这一样药材的颜色好象黑了点,好象煮过的又拿来煮一样。”
赵瑟初复又将纸包打开,经过马佳氏这么一说,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一味菜应该是地黄,看起来确实比以前黑很多。”
她又好奇的把每一包都打开看,十几包中只有一包的颜色是淡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反正我们也不懂,等明天柏大夫来了,再请教他好了。”“也好。”
赵瑟初回到房中,愈想愈不安,主要是她又想到有人曾预谋杀害成谨这件事。
那天在祥云寺和长春说开了,因此已经将他剔除于嫌疑犯名单。
至于她所认为的周少爷,当然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而整个枫林小筑除了纳兰明月是新客,其它人都是伺候成谨很久的人,有谁值得怀疑。
再不然就是有人潜入,将药包调换。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枫林小筑的戒备全集中在后院,其它地方少有人日夜看守。
赵瑟初决定,无论那药有没有问题,她都要戚队长加派人手巡逻,而放药的地方也不能如此随便,至少要用钥匙把柜子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