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半儿气恼长春的用心计,一半儿又高兴成谨果然追来。
“快放她下来!”成谨继续勉强沈住气说。
“你应该先征求人家赵姑娘的意见,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但我管不着,就是贝勒爷你也同样管不着。”长春说的好开心。
成谨横眉竖目,但又满自希冀的望着赵瑟初,“瑟初……”赵瑟初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也许是我许过的承诺,非应验不可,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
她所指的承诺是指当日许下的三月之期。
“那我呢?”
“你有明月格格,有亲王的继承权,你还有很多很多。”
成谨痛苦的望着她,可是却不能拥有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跟他在一起吗?”
长春忙说:“别把我扯进去,我只是顺路送她一程而已。”赵瑟初随即回答,“我要去祥云寺,我想如素师太大概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料到我会有今天,她曾说我可以回去找她。”
“不!”成谨低吼,“你不能出家!苞我回去。”
赵瑟初朝他苦涩的笑了笑,“跟你日去做什么?做婢?做妾?”
成谨一时无语。
“也许你又要怪我的爱情有双重标准。没错,为了你我几乎什么都可以做,但是当你的生命中有了另一个女人时,我的存在、我的付出,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既可卑,复又可鄙。”
她这番话说得连本来嘻皮笑脸的长春都沉重起来——女人真是复杂!
“瑟初,我……”
“如果在你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怜惜我,那么请你放了我吧,让我保留仅剩的尊严。”
天上一轮月亮,在飞快的云翳间隐现,时而照射地面银光一片。
成谨的感觉很矛盾,好象跨在门坎上,一脚在外,一脚在内,他不知道他是要出去还是进去;也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进去。
他记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瑟初是第一个让他不顾一切去爱的女人。
但是他要离开她……不!是她要离开他。
成谨扶着头,最后干脆弯,把头靠在马鞍上。
赵瑟初看了还是觉得担心,“成谨,又头痛了吗?戚队长,你快带他回去呀!”她对后面一路跟随着的戚队长说。
成谨挥手拒绝。其实他不是头痛,只是脑中有某种东西呼之欲出,就像蝴蝶即将破蛹而出。他在期待,期待蛹里的美丽翅膀,会不会带他重新翱翔于过去的记忆。
所以在这个重要的关键时刻,他就像个门神一样守护着脑中的平静,他知道,当他想起一切时,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长春忍不住好奇的说:“他在干什么?”
赵瑟初忧心忡忡的回答,“反正一定是又不舒服了。”
她滑下马鞍,走向成谨。
“成谨……”
她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那一刻,在他脑中的蝶蛹忽然消失了。
“你还好吗?”
成谨俯视她担心不已的样子,知道她不论什么情况还是关心他,让他觉得够安慰了。
“别离开我!”成谨低语。
赵瑟初心慌意乱的转过头看长春。
长春笑了笑,他从来不以为她真的离得开成谨。
“别看我,在我身上你找不到你所想要的答案。”
成谨听他这么说,忽然从起伏不定暧昧不明的记忆中浮出了友好的印象。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相信有关长春对他图谋不轨的传闻是假的。
“长春,谢谢你。”他说。
长春讪讪一笑,“别说了,我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瑟初,往前再走一里路就是祥云寺,往后再退一里就是枫林小筑。其实你很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左右你,就看你自己怎么决定了。”
“我……”
一边是无牵无挂但空虚的日子;一边是复杂的人际关系外加自我压抑,但至少有爱情的日子。
何处才能有圆满的人生?
长春又说:“你知道的,反正要离开枫林小筑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等成谨真的娶了明月,你要是真看不下去,再去找如素师太也还来得及。”
成谨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对你发誓,我一定等我恢复记忆后再办亲事。在那之前,你不是婢也不是妾,是我的贵客,我的知己。”
长春撇嘴道:“这个方法不错,让你跟明月平等对待,谁也不比谁大。不过,成谨你做人可要公平,那个明月……”
“我知道。”成谨还没得到赵瑟初的同意,惶惶然的问:“瑟初……”
赵瑟初又看了长春一眼,终于点头。
成谨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伸手把她抱上马背。
“长春……”他想说些什么。
“我本来就只是来道别的,现在没事了,我该回去打包行李了。”
“你要去哪里?”
“赚钱。”
“我……”
“什么都别说,人各有命。以前我确实很嫉妒你,同人不同命,尤其是我阿玛坐罪削爵时,顷刻间我失去了一切,连最亲的显亲王府都为了怕被牵连而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且一实官场是很现实恐怖的,现在我反而庆幸我没有爵衔的束缚,天大地阔,何处不自由。倒是你,责任不轻呐。”
长春拍拍他的肩笑说:“很高兴见到你恢复的情况这么好,希望你快快恢复记忆,找到当时杀你的主谋,也好替我洗清罪嫌。”
远处传来鸡啼,长春拉了马向西,“既然天都快亮了,干脆去跟师太打个招呼。你们要一起去吗?”
成谨想了想,点点头。
※※※※※※
即使如素师太觉得成谨和长春相伴而来很意外,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当她听到长春打算远行做买卖时,露出了担心又欣慰的表情。
“这样也好,你的个性本来就适合到处去冒险。”她又转头去对成谨说:“你的气色似乎好很多,这样大家就放心了。”“真的能放心吗?”长春突兀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瑟初问。
“到底是谁想害成谨?”长春忽然转移话题,“其实,我本来不想管,可是居然把我列为嫌犯,愈想就愈不甘心,我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
成谨想了想,说:“明月给我的名单上,还有平郡王府的云鹗。因为我受人袭击时,他也在那附近。”
长春点点头,“有理,打从太祖的时候,他们就老耍阴招,三番两次陷害和暗杀太祖父。”
如素师太叹息道:“当时是因为政局不稳,今非昔比,可别到处捕风捉影,会伤了和气。”
长春又说:“当初带头弹劾我阿玛的人也是平郡王。”
如素师太又叹了口气。
“我倒是有个嫌犯,你们可能没想到的。”赵瑟初说。
“谁?”
“周少爷。”
“他是谁?”
“就是一直想娶我的人。”
“喔?”长春望着成谨,“以地缘来说,也不无可能。”
“而且他也曾说过,他不但跟踪过成谨,也暗中调查过成谨。甚至在成谨离开后没多久,立刻就信心十足的跑到我家提亲,而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动了我父母。”
“假如真是他的话,我真佩服他胆敢对皇族出手。”长春笑说。
“天高皇帝远,又查无实据。”赵瑟初坦言道。
“不过假如真是他的话,我反而不担心了。”成谨说:“他总不会再杀到京城来吧。”
“哎,有道理。”长春点点头,又说:“不过,偶尔我还会怀疑一个人。”
“谁?”
“纳兰燕。”
“二夫人?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很用心想把她的侄女嫁给成谨吗?”
“就是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想想,让她儿子当亲王比较好,还是侄女当亲王福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