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呢姓长,三长两短的长。”
长春立即瞪起他的虎眼,惹得最早跟赵瑟初说话的公子捧月复大笑,对她说:“他们一个是苟延残喘,一个是三长两短,我的命就比较好了,我姓朱,朱衣象笏的朱。”
长春忽然反怒为笑的说:“所以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猪朋,一个是我的狗友。”
这下子又惹得另两个人气得在言语上做人身攻击。
赵瑟初本来很怕他们,但是见他们那样互相取笑的插科打诨后,一时眼花缭乱的减去不少防备心。
这个时候,小二跑来跟她说:“赵公子,我看你不妨让他们帮忙,他们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好人,但至少不是坏人。”
“你认识他们?”
“他们常来天桥这附近溜,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不过挺有正义感的,偶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至少他们跟官差好象有些交情,也许能帮你打听点什么。”
赵瑟初一听,态度便开始转变,一脸期待的等着三位年轻公子,结束彼此笑骂。
长春最先注意到她的神情,因而朝她桀骜的挑着浓眉,笑着对他的两个好朋友说:
“喂!她现在对咱们有兴趣了。”
朱、苟两人同时转头去看她,苟非吾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不过我们一向如此。”
“这叫做有批评才有进步。”朱逢说:“说吧,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多大年纪?大概长什么样子?“
赵瑟初回答,“他姓罗,名成谨,二十五岁,七尺昂藏,剑眉星目。”
长春吹了声口哨,“唷,是个大帅哥哩,你们是什么关系?”
赵瑟初因害羞而语塞。
倍非吾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那是人家的私事,你问那个干什么?赵公子别理他,先说说其它数据,或是他脸上有什么特征。”
赵瑟初想了又想,才发现自己对成谨的了解是那么的少,连他家还有哪些成员都不清楚。
长春看她那副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嘲笑的说:“我看你还不如去天桥找个算命的,说不定他能给你一些指点。”
倍非吾又踢他一脚,“你非得这么刻薄吗?”
“我这样说又有什么不对,你自己不也常常去卜卦问命。”
“当初就是误信了算命的话,才把你当贵人,害得我现在这么落魄。”
“我才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你这个酒肉朋友。”
朱逢掩起耳朵,避难似的坐到她这桌,顺手拿了自己的杯子过来,一副不与之沆瀣一气的可耻模样。
“赵公子,你就把他们当成是两只疯狗,别放在心上。”
赵瑟初从没见过如此恶言相向,但却让对方感觉不到真正恶意的朋友。
“赵公子,你再仔细想想,你这个朋友有没有说过他家是干什么的,士农工商,总得做点什么营生吧。”
赵瑟初叹了口气说:“他只说过他屡试不第,于是他父亲让他出外游学。”
“会不会是官宦人家?”
赵瑟初总是拒绝相信,但现在不由得不朝这方面想。
“也许吧。”
“可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有哪个京官姓罗的。喂!两位老弟,你们知道京官中,有谁姓罗吗?”
“你才是小老弟!没有!”长、苟两人异口同声答完后,又回头对骂,默契绝佳。
“这就有点麻烦了。”
朱逢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则在桌面上乱弹,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让赵瑟初不禁为了自已居然提供不了更明确的线索,而觉得惭愧。
“再不然就只好去国子监查阅名录了。”
朱逢寻思的表情忽然一变,有些头绪的问:“你说这个罗公子名字叫成谨,言字旁的谨?”
赵瑟初点点头,张大眼睛期盼的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朱逢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过头扬声问他的朋友,“喂!三长两短的,你不是有个亲戚名叫成谨?”
“不认识。”
长春立即否认,但是他那有些反应过度的表情,倒是让苟非吾想起了什么。
“嗳,你那个叫成谨的亲戚,半年前确实从江南被人扛回来,不是吗?”
“干我屁事!”
赵瑟初一听,仿佛曙光乍现似的,全身血液沸腾。“他确实是在半年前离开绍兴返北,你们真的认识他?”
三双眼睛同时望向她因惊喜而泛红的双颊,娇美的一点也不像男子,她却一点也不自知。不过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热心帮忙。
“唉!”朱逢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其友人说:“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恩怨,人家赵……公子千里迢迢寻……人,好歹就帮她一下嘛。”
“凭什么要我帮她!”长春眯起眼睛,态度强硬的说:“我发过誓,跟那一家子老死不相往来。”
赵瑟初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愈听愈好奇,也愈听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长春指着她又说:“再说,就算我带她过去,凭什么证明这个成谨就是那个成谨?”
赵瑟初马上想起挂在衣襟里的碧绿玉石,想也没想就解下来,“这是成谨给我的。”
“这是……”朱、苟两位研究了一会儿,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说:“这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耶。”
他们赞叹的把玉石拿高,对着光线研究成色,“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我看一下。”
长春一把抢了下来,让赵瑟初吓得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如此鲁莽,根本与他们不熟,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
长春仔细看了碧绿玉石后,抬眸瞅她,似笑非笑的说:“有这种好东西,早该拿出来了。”
“喂!你这是干么?财迷心窍啦。”苟非吾喊。
长春坏坏的笑了笑,等他觉得吓够了她后,才一副很不屑的丢还给她,“这是成谨给你的订情物。”
赵瑟初愣住了,长公子的话中显示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
“你认得这个东西!”朱逢问。
长春冷笑说:“这可算得上是传家宝,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真的是亲戚?”
赵瑟初真没想到有这么巧合的事。长春撇嘴笑说:“看来,成谨什么都没告诉你是吧,包括他的身份。像这样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肯老实说的男人,你也爱上他,真让我不得不佩服你勇于冒险患难的精神。”
“喂!长春,你有必要对她这么冷嘲热讽吗?”朱逢严肃的说。
“就是嘛,她又没有得罪你。”苟非吾也为她抱不平。
“你千万别让他影响了。”朱逢好心的安慰她。
“没错,他跟成谨有些过节,他这么说只是故意要让你对成谨产生误会,你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计。”苟非吾说。
赵瑟初本来就已经缺乏信心了,经过长春这么一说,更加的难过。不过她依然坚持的说:“我想他一定有不能说的苦衷。能不能请你们告诉我,他究竟是何身份?”
“让我来说吧。”长春抢答,“他是显亲王府的贝勒爷,是皇亲国戚。”他又继续恶意的说:“我看他八成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你真心,所以才不告诉你他的身份,怕你找上门去。”
“长春!”朱逢真的生气了,“就算显亲王府对你有所亏欠,可是这位姑娘并没有,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她呢?”
“我只是直言无讳。”
赵瑟初忽然恍然大悟,反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想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她将她家的规矩略微说了一下,这种不与权势结亲的规矩,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天下事,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