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鹗想起刚刚在水底那股强大的水流,他知道如果连他都难以月兑身,相信一般人更难幸免于难,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而你对这潭水倒很了若指掌。”
“当然喽,我是浣纱溪边长大的。”
“所有的浣纱溪村的姑娘都像你一样?”
“唔——”桥小寒且笑着,不好意思吹嘘自己的本事。
“姊姊!”
桥小寒一抬头,是妹妹桥小园和柳银钩。
“你看吧,我就说小寒姊姊一定又泡在水里不肯起来了。”柳银钩开玩笑的说。
“姊姊,爷爷严格禁止你再到潭中游泳,你怎么……”桥小园担心的说。
“别跟爷爷说,他就不知道了。”
桥小寒不慌不忙的爬上岸,并收起腰上的纱,却发现有多处破裂。看来恐怕要赔钱了。
“纱破了吗?这下子还是得赔钱了?”桥小园担心的说。
“那也只好赔了。”桥小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她瞄了一下云鹗,暗自希望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爬上岸,要是被那两个小丫头看见了,她又得解释一番。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让纱漂走。”桥小园自责的说。
“要怪就怪我好了,小园,你别自责了。”桥小寒安慰她。
“可是……”
此时柳银钩眼尖的注意到潭中有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他瞪大了眼,迟疑的说:“小寒姊姊,潭中有个男人……”
“什么!怎么会有男人?”桥小园惊讶的转身。
“哎呀!而且还没穿衣服!”柳银钩连忙掩面惊呼。
“姊姊你……”
桥小寒回头一看,云鹗一点也不避讳的起身穿衣,刚刚在水里看不清楚的,现在全看清楚了。
她们三人连忙回过头,满脸羞红。
“姊姊,你是不是……”桥小园担心的望着姊姊。
“你别胡思乱想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事。”
“要不然他怎么会没穿衣服?”
“对呀,而且你刚刚还跟他一同在水中。”
“我们又不是鱼。”
“唉,不是有人拿鱼水之欢来形容那档事。”柳银钩开玩笑的说。
“银钩儿!”桥小寒啼笑皆非的瞪着她。
“啊!”桥小园回头瞄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原来云鹗已穿好衣服,并朝她们走来。
桥小寒朝他眨眨眼,不明白他追来干什么。
云鹗仍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然后递出一锭银子。
“这是……”桥小寒不解的问。
他指着那疋纱说:“既然那疋纱是因为我才破的,当然由我赔偿。”
见桥小寒迟迟不伸手接过,柳银钩便代替她拿。
“哇!小园,就算你再让十疋纱漂走也够赔了。”
云鹗撇了一下嘴角,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桥小寒怔愣的望着他的背影。
“姊姊,这是怎么回事?”
桥小寒没有回答,眼光紧盯着那颀长健硕的身影利落的在岩石上跳跃着。
“小园,这还不简单,八成是那个人被困在水中,幸亏小寒姊姊救了他,不过也因此把那疋纱给弄坏了,所以那个人才说要赔钱。”柳银钩把银子交到桥小寒手上,“小寒姊姊,我有没有说错?”
桥小寒笑了笑,“太厉害了,简直就像你亲眼见到一般。”
“原来如此。”
“对了,小园,回去后你不能让爷爷知道,我又跳进水潭里了。”
“可是你是为了救人。”
“不管怎样爷爷还是会担心生气的。”
“好吧。”
☆☆☆
但是回到家后,桥爷爷问起那一锭银子的来源,她们只得把救人的事说出来。
“小寒,你要爷爷说几次才明白?”
“爷爷,你总不能教我见死不救吧?”
“顶多丢一条绳子给他,何必自己下去呢?”
“爷爷,潭底那漩涡神奇的很,只会把人卷到下面去,让绳子飘在上面,这样怎么救人?”“你可以在绳子上绑块石头,不就可以沉下去了。”
“可是万一砸破了人家的头,那不就更坏事?”
“唉!”桥爷爷叹气的说:“总之你就不肯听劝,非往那一潭深水跳不可。”
“爷爷!”
“外公,您就别再训她了。”向悲风不忍表妹救人还被骂,于是出口声援。
桥小寒感激的望着表哥。
“风儿,怎么你也开始替她说话了。”
他看着她笑说:“救人是刻不容缓的事,我相信小寒会懂得量力而为。”
“对嘛!爷爷,我很清楚水中的情况,所以我从不贸然下水。”
“是呀,外公,这也就是为什么小寒会把那疋纱弄坏的原因。”
“唉!既然风儿为你求情,这次就算了。”
桥小寒松了口气的对向悲风笑了笑。
桥小园看到表哥和姊姊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不知怎地觉得满心不舒服,于是找个借口离开。“我去看表哥的药熬好了没有。”
“小园,你吃饭,我去就好。”桥小寒体贴的说。
“我吃饱了,还是我去吧。”桥小园说完,径自往后头走去。
桥小寒偷瞄了表哥一眼。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自从表哥来家里养伤后,小园就愈来愈奇怪。
“小寒,你妹妹怎么了?”桥爷爷关心的问。
“没什么呀。”
“要不然怎么吃的这么少?”
“喔,可能是下午在溪边跟姊妹们摘果子吃,现在不饿吧。”
桥小寒随便掰个理由,她知道妹妹可能是情窦初开了。想到这里,她又觑了表哥一眼,希望他这回不会很快就离开,好让妹妹有时间对他表明心意。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表哥曾跟他们住一起,但后来被人带走,听说是去拜师学艺。之后偶有回来,但总是来去匆匆。
“野外的果子怎么可以随便吃呢,万一有毒怎么办?小园从小就比较娇弱,你这个当姊姊的,怎么不多花点精神照顾妹妹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小孩子,却一天到晚玩水,成何体统!”
桥小寒低下头去。
“外公,小寒确实有些胆大妄为,但其实她事事用心,尤其对妹妹更是照顾有加。”向悲风安慰的看了眼桥小寒,然后又说:“而且我觉得小园也够大了,应该学着照顾自己,不能老依赖别人。”
桥爷爷迟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孙女。风儿总是为小寒说话,是不是对她有特别的意思呢?当然,他们都是他的子孙,他本不该有所分别,但是如果他能和小园共结连理,那么不但小园的将来不用担心,而且为了照顾小园,风儿势必会无法再为天地会卖命。
可是如果他娶的是小寒,那么以小寒的个性,恐怕只会更鼓励他去完成反清复明的理想……
“外公,你在想什么?”
“这……”
桥小寒一看爷爷的神情,便机灵的说:“爷爷,表哥,你们慢慢吃,我去帮小园。”
向悲风望着她窈窕的身影离去。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沾惹情爱,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在小寒细心的照顾之下,他竟不由自主的贪恋她开朗的笑容,和悠然自在的生活态度。他想,将来如果有一天能顺利反清复明,届时希望能和小寒继续留在这个山明水秀的小村子,过着男耕女织,与世无争的生活……“
“风儿,你……”
“外公,你想说什么,就尽避说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你想你是不是该成家了?”
向悲风望着外公,心里想着小寒,但是创造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理想犹在耳畔呼唤。
“外公,我……”
桥爷爷一看他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我活了这把岁数也够多了,有些事能不能看着它发生,已经很难肯定。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们姊妹能够继续过着平安幸福的日子。至于你,我也同样希望你在从事大业之外,能够为向家留下一脉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