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弄得汪行远有些啼笑皆非。“你不会成功的。明天我要你好好的向我解释你这次出走的理由,然后再写一份心得报告给我。”汪行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
“知道了啦!”她不耐的跺脚,迳自走回家里。
汪行远严肃的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家门,这才叹了一口气,提起她方才丢下的行李走了进去,结束了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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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汪行远敲着门,试图唤醒在里头熟睡的人儿。
“没有人啦!”里头传出一阵哀嚎似的声音。
“你的房间可不是厕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十点多了,你该起床了。”
房里头一片宁静。
“柳萱聆。”他平缓的一喊。
没几秒,房门立刻以飞快的速度打了开来。萱聆睡眼惺忪却努力的使自己变得精神奕奕的站在门口。
“阿远!我起来了!”她正经八百的说道。
每当汪行远叫着她的全名的时候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要发火了。
她见过他发火的样子,那是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接受和承担的。她是个识时务的人,当然不敢在老虎的头上拔毛了。
“吃早餐了。”
“喔!”她应了一声,显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阿远,你今天不必上班啊?”
“我今天请假。”
“真的啊?你为了我请了假?”萱聆毫不避讳的表现自己率直的情感。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今天我是特别留下来想和你好好谈谈,你离家出走的动机。”
“又来了!”萱聆一翻白眼,立即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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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好好的向我说明了吗?”汪行远扬着眉,耐心的等待着萱聆的回答。
她取了张面纸擦擦嘴。“我怕我说了你可能会受不了。”她低着头说道。
“少和我打马虎眼。”他一脸的不信。
“我是说真的!”萱聆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为他的不在乎而感到有些激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汪行远挑着眉,还是老样子。
“我……你……气死我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说完,她气愤的离开餐桌跑上楼去。
没一会儿,萱聆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的,又折了回来。“我已经十九岁了!等到我满二十岁,我一定要离开,一定要!”
然而,她的愤怒未令汪行远有任何的感觉。但在看着她的背影时,他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饼了数十分钟之后,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重型机车的声音。萱聆背着一只背包自楼上跑了下来。
“我走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说完,便要往门口走。
“等一等!”汪行远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放开我!”她以带着浓浓的鼻音的音调说着,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萱聆!”他意外的发现她的眼眶红肿,很明显是她刚经历了一场颇为凄切的哭泣。“你……”
“你不要管我!”她用力的甩开了他的牵制,连忙向外头跑去。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忘了关上的门,只见一名穿着前卫的年轻人载着她急速离去,萱聆紧紧的抱着这年轻人,脸上布满了悲伤。
这样的神情看得汪行远陡地一阵心疼,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顺手的带上了玄关的门,沉默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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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远,行远!”
“啊?”汪行远自思绪中清醒,看着和他一块来小酌一番的工作伙伴阿文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
“你在发什么呆啊?我叫你很多次了。”
“喔,我没事。”他下意识的搓了搓下巴,举起了酒杯将里头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你还好吧?如果累了就不要勉强,早点回家休息吧!”阿文关心的说。
“嗯,我知道。我再休息一下就回去。”他打起精神来微微一笑。“对了,阿文。”
“什么事?”阿文应道。
“你们家里或者是你亲戚中,有没有像萱聆一样正值叛逆期的孩子?”
“我家?似乎是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阿文好奇的问。
“没什么。”汪行远扯扯嘴角,试图笑得很萧洒,但某种沉重的感觉令他有些潇洒不起来……虽然他一点也没发觉。“你知道我那个小妹妹萱聆吧?她最近变得有些怪怪的,似乎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要和我唱反调似的,处处给我添麻烦。”
“是吗?”阿文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大概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你最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忽略了她?书上不都这么说的,一个孩子想引起大人的关心时,都会做些较叛逆的事来引起注意。你可要小心顾好她呀!否则她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误人了歧途,后果就不堪设想喽?”
“是吗?”汪行远不解的皱起眉头。“我一向很关心她的啊!”
“那不就得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陷入自省境界的汪行远摇摇头,抓起了一旁的西装外套。“我要早一点回去,你慢慢等他们来吧!”
“好。明天见。”阿文倒是答得挺干脆的。
打过了招呼之后,汪行远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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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汪行远不停的在思考方才阿文所提供的意见。
他一向关心萱聆,这绝对是无庸置疑的,所以她一定不是缺乏关心。
最近这几年来,他一直以最大的耐心来和萱聆相处。事实上在她十六岁以前,她一直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怎么才没久,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处处和自己唱反调,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说是要自己过独立的生活。
他曾经很严肃的思考着,会不会是自己管她管得太严了?所以才将她不停的往角落逼,以至于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自由?
论自由,他认为他已经给了她很多了。念在她从那么小便失去了家庭的温暖,所以他从不给她多余的压力。
他一直是尽己所能的供给她一切生活物质上充裕的享受,以满足她过去将近十年的不足;他尽责的当着她的兄长,甚至是父母,她的每一个他所能来得及参与的成长过程,他从不缺席。小至一般导师的家庭访问,大至母姊会、毕业典礼,他从未因为有什么要事而耽误过。
是萱聆这个女孩忘恩负义吗?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如果她忘恩负义,便不会在他生日的时候,以她偷偷打工了两个多月所赚取的辛苦钱,买了一组他最向往却怎么也买不到的昂贵模型送给自己。
如果她忘恩负义,更不会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而且没有交通工具的日子里,骑着脚踏车大老远的给他送来了雨伞,自己却因为雨下得太大而使雨水灌进雨衣里头,事后还生了一场重感冒。
有更多、更多她为他付出的,而且傻气得可爱的行为,再再证明她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孩子。
或许……她只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累了,想好好的静一静罢了。
他忽然想起了她早上说的那句话——“我怕我说了你可能会受不了。”这句话会是什么意思呢?
他联想到了早上的那个男孩及阿文所说的,“误人歧途”的那些话又再度重现脑海。该不会是萱聆有了……不会的!
当下,汪行远心慌意乱的加踩油门往家的方向急驶而去。
几分钟后,终于到达了他归心似箭的地方。然而,屋内的灯竟是未开的,他眼力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
汪行远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十一的方向。他的心里顿时一片慌乱。怎么她还没回家呢?都那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