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浩恒渐渐由酒池的醉意之中稍稍同魂过来,眼眸中不断晃动的四个影子偶尔结合为两个较为清晰的男子身形,他努力地辨识。
“晨……小雷……再来一瓶酒……”
“这家伙还没醉死?”雷老板以厌恶的眼神注视着。敢把他的宝贝藏酒喝光,罪无可赦!他决定要向商酒鬼收取巨额的费用,外带场地费、客人损失费、心灵创伤费……
“雷大个儿,别一副想宰人的样子,他只不过喝了你几瓶酒。接着!”叶逸晨从商浩恒抛在一旁的西装内侧掏出一张大来卡,丢给吧台后方的雷汉信。“爱刷多少自己刷,回头骗这债主签个名就搞定了。”
好主意!苦绷着脸的雷老板终于浮现使女客人趋之若鹭的招牌笑容。
“晨……”
“恒,怎么回事?”搞了半天,叶逸晨还是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商浩恒抬起半身看向他,深邃有神的眼睛此时却有如槁木死灰。
“翡儿……我爱她,可是……她却认为……我只是……师父的替代品……晨……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他抓着新开的酒瓶,直对嘴灌入他寒似冰霜的心脾中。
“不可能的,我见过她的眼神,她钟情于你,不可能是假的。”叶逸晨不大相信。
商浩恒失笑,讽刺且凄凉的神情形于外。
“亲耳听到的……会有错……尹襄婷也……在场……晨……陪我喝……”现在的他只想喝酒,不想去思考任何事、任何人。但是她的娇躯、她的笑颜,却一直违背他的意识,盘据他整个思想,整颗真心。
再烈再猛的酒精都冲刷不掉那早巳深烙在他生命中的身影。
十几年来,叶逸晨从来见到他如此的心灰意冷过。他直觉告诉自己,别再让他喝下去。
“小叶,让他喝。”雷汉信看出叶逸晨的直图,立刻开口阻止。
“可是——”
“他和李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我们并不明了,也无权干涉,让他去吧!发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搞出病来得妥当。这点酒喝不死这小子的。”
小雷的话有道理,也许这么做对现在的浩恒是较好的,叶逸晨不再坚持。“听你的,干杯。”
精致的水晶杯高举在空中,互相撞击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一饮面尽。
叶逸晨双手抚着杯子沉思一阵,抬头望向正在整理橱柜的小雷。
“小雷,你谈过恋爱吗?”
雷汉信忙碌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如果你是处男,那我就没谈过恋爱。”他潇洒地应了一个烂得可以的答案。
“去你的!”
“你问这干么?”
“我只是想知道,爱情全是让人心烦、令人苦恼的吗?”
面前的男子似乎是最好的证明。
雷汉信咧嘴,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CLOUDS的业绩大半是因为有这位英俊帅气的老板存在田挣得的。
“等你坠入情网时就知道了,以无情闻名的叶大总裁。”
叶逸晨把玩着酒杯,心头缭绕着雷老板的话。爱情?那是个可怕的禁区。
—个女子的身影随着这个名词一起跃进他的脑海之中,他急忙摇头想甩开不正常的反应,跟着一举杯,如炙火般的辛烈窜人五脏六腑。
怎么可能?她!?
叶逸晨异常的举动明显地落入他的视线之中,雷汉信微笑不语。
看样子不久之后,姓叶的小子可能就会像姓商的家伙一样为情所苦。
雷老板幸灾乐祸地下了预言。
第九章
夜沉得又急又操,美轮美奂的公寓大楼中,只余一个楼层还亮着昏暗的灯,彷佛在等着夜归的人儿早些回来。
翡崎枕着阳台矮墙,凝视街道上依旧熙来攘往的车辆,心里只想念着来归的男人。
已经是第五天了,商浩恒始终没出现在他的公寓。
自从周日中午他不告面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着急、心慌,李翡崎顾不得矜持,连连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人,希望能获知他的下落。
爸妈和她一样,一无所知。
铁毅伦和曾亦德公差到德国,石磬到美国矽谷主持傲翔集团主办的晶片研讨会,只剩东方进一人镇守总部。可是他不巧正面回答,只是告诉翡崎,整整四天总经理办公室空无一人。
“浩恒打过电话,说他有事,要请几天假,你别担心。”
叫她别担心,不说出他的下落,难道是出了意外?
一个嘎啦的开门声唤醒沉溺在不安和恐惧之中的翡崎。
满衣绉痕的商浩恒出现在门边,廓上明亮的水晶灯将他颀长健硕的身躯投映在略微灰暗的室内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浩恒!”他回来了!松懈下来的喜悦取面代之先前的忧愁。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商浩恒极度不悦的口气,使原本欣喜迎接他的翡崎退缩了几步。
他曾几何时用过这么冷淡的口吻对她?
“我在等你。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一个转身沉坐入沙发中,眼神刻意迥避她的,不愿目睹那双依恋又担忧的眼眸。流浪了几天,晃荡了无数的地方,喝了不知多少的酒,他好累、好空虚,一心一意只想回来见她的面。可是见到了她,想起日光室的对话,他的心便阵阵痛楚,难道真是落花流水,终究是一厢情愿?
这叫他情何以堪?
严厉附上他的颜,冷漠环绕他的身,无情封闭了他炙热如火的心。
她感觉一股寒颤,眼前的他是冷冽绝情的商浩恒。
“我们在一起住了一个月,你要我回哪里?”
“楼下,那是你的公寓。这里是我的。”商浩恒索性闭上眼。
“你……不要我了?”翡崎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你不要我!”他握紧双拳,带着忿怒和伤心立在她的身前。“从头到尾都都一场骗局,全是我单恋相思。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动心过,从没这么深爱一个女人,我将我的心、我的人完全奉献在你的脚下,只祈求能陪你一生一世。结果呢?我在你的眼里连个独立个体都不是!”
“我没有……”盛怒中的他宛若失去理智的狂狮,直要将眼前的猎物撕裂。李翡崎不禁红了眼眶。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会是假的吗?‘—个父亲的影子’?”
翡崎瞪大双眼,张惶失措地看着他。
他当时在外面?她和襄婷的谈话他全听到了?
“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事情该是如何?”商浩恒脸上只有苦笑和冷嘲热讽。“接下来你要说你爱我吗?不,不会是如此。我只是个恋父情结的小女人身边的慰借,一个取代父亲的替身。能获得傲翔集团李大小姐的青睐是我的荣幸,能做为翔叔的影子也是我的荣耀。要怪只能怪我自作多情,满心期望你能爱上我,就像我爱着你一般,可惜,这些都是痴人梦话。我早该觉悟的,该死!我早就该觉悟。”
积压了数天的怨气一瞬间爆发而出,此时的他仅剩疲累和沉重。
“我求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所想——”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他转身进入房间,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两人,也将他的真心和爱情摒弃于外。
她跌坐在客厅地板上,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没听见她的剖心告自,他听到的是之前的戏语。
潸潸的泪珠无声地滑落翡崎的颊,一点一滴,像她心中淌出的鲜血。
※※※
相似的夜晚,相同的地点,一模—样的气氛,唯一不同的是,首位的金主龙心大怒。
“为什么到现在事情还没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