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叹了一声,她自镜台前站起,隔着门向他说:“我换好了,但……”门扇“呀”一声拉开,她直望着他告诫着:“不许你说难看!”
她翦水双瞳,秀丽无俦的模样,不禁让任奕岍看痴了,平时油嘴滑舌的功力尽失,说了一句极笨的话,“你一点都不难看!”
身着色彩大胆强烈的服装,戴着银缀的头冠,她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风韵天成的苗女,只是她眉目间有股淡淡的愁色,减低了衣饰的活泼气息,但倒另添了一份娴静婉柔。
他这样盯着看,她不由得差红了脸。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伸手轻推了他一下,“喂!到底去不去?否则我
要回去睡了。“说着,就去关上门。
“慢着!”他用边擦手进门,将她攫抓住,“我、我们这就下去!”
他们一出现,门口热情等待的苗女本要一拥而上,但却为任奕岍身边女子的情新娇颜所震慑住,这一道来的官兵们也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个天仙是哪儿冒出来的。
第一回穿苗服,她不怎么有信心,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我是不是哪里穿得不对,所以,他们才这样瞧着我!”
他抬起手,在她眉间轻抚,亲昵低斥,“别皱眉……是了,这样会让他们更为你魂颠倒的。”
听到他的赞美,她又喜又羞地晕红了双颊,更增三分艳丽。“你……你就会哄人。我要回房了!”
任奕岍闪电般自后将她捉住,在她耳畔低声可笑着。
“你忍心把我丢给那些张牙舞爪的女人吗!休想!你得负责保护我才行!”然后不由分说挽起她,昂首阔步走向不远处位著人般高火堆的大广场,加入欢唱狂舞人群中。
起先还有些生疏,但几支歌唱下来,舞再一跳,所有的不自在霎时一扫而空,他们也欢欢喜喜地融入节庆的热闹气氛中。
月亮慢慢爬升至中天,从四面八方村落赶来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多,加上洒汗催化,现场的气氛很快就如熊熊狂燃的火般高昂!
待月亮稍稍偏斜,便开始有人悄悄离去,旦都是成双成对地相偕而去。
等到火堆旁差不多都没有年轻人了,任奕伯也拉了楚宁宁要走,但她却扭促着不肯。
“祭典差不多结束了,你若还想玩,就留下吧!我……”
她知道这附近树后、草丛间的幽暗处,都藏着一对对互倾心中情的少男、少女,不由心慌意乱挣扎道:“我想回去歇息了。”
任奕岍扣过她的纤腰,不让她退却,眼睛中闪着如月般柔的微芒,款款诉道:“再等待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月亮吧!”
结束!不对,祭典最精采的部分才正要开始呢!
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漆黑的树丛走。
呵,他既不瞎也不笨,哪会不晓得些树为何会摇摆得这般厉害!
被他拉着跑的楚宁宁既害怕又期待,只是每随他往前踏一步,恐惧便减一分,企盼亦纷纷淹没地的诸多顾虑。
不过,来参加祭典的年轻男女似乎不少,他们走了好远才终于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壁。
一停下来,楚宁宁张口欲劝,“奕岍……”但接下来的话统统消失在两片火热的唇瓣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迅速点燃任奕岍隐抑许久的情火。他脑中只存着一个念头,他这辈子都要听她这般唤着自己!
这个吻来得激狂,吻得缠绵,教她无从抗拒起,忘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阻隔,任由炽狂的情焰焚去理智。
胸中深猛的爱意驱使身体原始的渴望,他们在黑暗中伸出手探索彼此,用如火似电的抚触珍惜对方,在每一个颤抖的吻中,确认自己的存在,于每一回悸喘中记忆彼此的气息,完完全全沉沦在此间的痴狂销魂里……
去它的国舅爷!
去它的钱灏勖!
去它的楚家!
如果他能够令她说一声“愿意与你厮守一生”,他会马上抛下一切,与她长隐世外,即使被江湖师友唾骂他无信义,绝恩情也在所不惜!
心念所至,他猛地欺身上前,将她推倒——唉!有句老话:乐极生悲。正是他们当前的最佳写照。
“闪!”漆黑一片中,传来楚宁宁极痛的申吟声,“好疼!”
她整个人仰摔在地上,又加上任奕岍的重量。不但撞痛了头、背、脚踝更是传来剧痛。
原先的火热迅速冷下来,任奕岍关心问道:“抱歉!你、你有没有怎样!”这赶紧将她扶起。
“我……我的头好痛,背也是,哦——”等她将左脚实踩在地上,她才知道这里才是伤得最严重的地方。
任奕岍感到她旋即又瘫滑而下,连忙扬臂将她撑住,一起在地上坐下,“怎……怎么了!快告诉我!”此刻他已无心欢好,只想知道她伤得如何。
眼泪在她眼眶滚来滚去,她语带呜咽道:“左、左边,我的左脚踝好痛!”
那仿佛有万蝎齐螫,既痛又麻!
“别动!我看看。”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去模。
当他按上她肿得像鸡蛋的脚踝时,她又哼痛连连,“放手,痛死了!”
这下,他知道她至少有好几天不能下地走路了。“想是骨膜破裂,血都渗瘀在皮下,结成团了。”
唉!他干嘛那么猴急嘛!
心底无声自责看,他持着她的双臂越过他的肩头,再背转身去,“来,我背你回去医脚伤。”
不知怎的,她顿时觉得自鄙又愧疚。如果她把持得住自己,跟前的事就不会发生,但她没能克制住,让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且又在两人都全然投入的时候乍然喊停,他会不会认为她是故意的,而因此……气愤她呢!
“呃,我、我们可……”可以继续不该做的事。
他了解地封吻住她即将月兑口的话,再放开后,语气有些怏怏,“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我怎能还只顾着自己快活——唉!先回去再说,否则你的脚要肿成馒头了!”
“抱歉……”她低语着,这才攀住他的颈项。
运劲将她背起,他边走边答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我害你受伤的,道什么歉!”这叫欲速则不达!
蓦地,胸中的激越化成一股热辣冲上她的眼鼻,他待自己实在好,但她却得跟另一个陌生人过一生……
心绪陡然难以自己,滴滴心酸泪便悄然落入他的颈后。
“咦?下雨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旋即便察觉出不同于冷冻的雨滴的温热,顿然醒悟洒在他颈间的是泪,不是雨,“那得、得快些回去……”说着,语音也不禁嗄哑了。
旷野呼呼刮过一阵风,而后,半空中还洒下毛毛雨丝。
和着她的泪,一齐纷飞在暗夜中。
两人都晓得彼此在想什么,但谁也不想提半个字,就这样各怀愁绪往来时路走去。就在要通过左前方一处树篱时,一对互偎相搂的恋侣忽然冒了出来,四人险些撞成一团。
当场,两个大男人就开骂了、“喂、你们走路不带眼珠子的啊!”居然还骂得一字不差。
两人皆是一怔,跟着对方再骂,“下次小心点!”
可是,任奕岍却多怔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钱灏勖吗?”可真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谁!怎……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对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这时,一个娇脆婉媚的口音响起,“阿勖,你在跟谁说话!”
随即,一个模样艳丽的女郎燃起一支火把,照亮了四张表情各异的脸庞。
任奕岍见钱灏勖臂弯搂着个丰姿飒爽的妙龄女,神情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