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世华。”他向她伸出欢迎的手。
舒飞自然的伸手回握,正要报出自己名字的当儿,谭大维插话进来:“她叫安琪拉,因为她是日本人,我们必须用英文和她交谈。”
他朝方世华使了个眼色,跟着换以英文告诉舒飞:“我想妳一时还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也许妳谈到车上等我们,把行李放上车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她立即顺从的钻进开着空调的轿车中,一面暗自庆幸谭大维在适时解危,因为在方世华亲切的态度下,她差点就露出马脚——用国语来介绍自己了。
“这是谁的车?”等谭大维一坐进车,舒飞就迫不急待的发问。
“他们家的。”他转过半边脸,指指正绕过车身,钻进驾驶座的方世华。
“开这种大车,好开吗?”舒飞抚弄着冰凉的皮垫,觉得宽敞的后座像一张床,足供她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这是我父亲的专车,有司机替他负责打理一切,不然在交通拥挤、车位难求的台北,开这种车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方性群坦言道,一面将车缓缓驶入车道。
“好开吗?”舒飞的本意是指技术面上的驾驶,不料方世毕竟会错此意,给了她另一番解答:不过,这正好让他对台北多一份认知,而且见他单手开车,不断加速的轻松举止,她也有了所要的答案一定好开!
舒飞从没坐过劳斯莱斯,因此对车内的各种装备好奇极了。
“这里面是什么?”她说着,已用手按下驾驶座背后的一个按钮,立刻一张雅致的写字台翻至牠的腿上,拉开桌台,她发现里面有一叠白纸、几枝金笔,还有一个金制的迷你订书机。等要把写字台推回去时,却发现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她只好无奈的间向前座约两位男士:“怎样才能把它归回原位呢?”
“再接一次原来的那个按钮。”
舒飞依方世华的指示行事,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桌子果然自她的腿上翻回原位,然后皮制的盖子又自动滑下,将写字台隐藏起来。
“那个钮又是干什么的呢?”她间向正侧身望着自己的谭大维,一边指着他座椅后上方的按钮。
“按下它,如就可以享受迷你酒吧的气氛,酒柜里的济品还不少哩!”她笑睨着她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直觉的追问。
“他算是这辆车的半个主人,我父亲花了七百万从他手上买来,连司机都没换,条件就是他回合洽公时得供他使用。”方性华替他回答了。
“这辆车转手还能卖七百万?三十几万美金呢!车上有电视和音响吗?”她虽臆测这辆酌!酌加长型的劳斯莱斯颇为名贵,但知道它确实的价位后,仍然大吃一惊。
“当然有,就在写字台和酒柜中间。”依然是方世华抢答。
“你真的是很有钱。”舒飞慨叹道,也再度确认自己和谭大维是两个世界的人。
“过去是的,未来不可知,而现在就快要一无所有了。”他又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容。
“可雯说你正面临要命的财务危机,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世华或许是怕舒飞听进去,所以改用国语与他交谈。
“说来话长,等改天精神好的时候再说吧!”他脸上的光采已完全褪去,连声音也低哑了“对了!你没告诉她我回来的事吧?”
“你放心!可雯虽是我妹妹,但我们也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我不会出卖你的。而且她目前也不在台北,听老爸说她由美国转往欧洲散心去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那种温吞的个性,我们怎么吵得起来?只是眼前烦心的事情太多,真不想再看见烦人的她。”
“不是有了新人才忘旧人的吧?”方性华笑间,不过话里的嘲讽意味大于打趣。
“不要立刻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安琪拉是我的随行助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
“原来如此,我还当是你改变口味了呢!”
“怎么说?”
“虽然你交往的每个女人都很美丽,但却像服装公司里摆设的人造模特儿,一点生命力都没有;而这个安琪拉,却是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活力,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太棒了!你真厉害,一眼就解开了我的心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不透为何会为她深深吸引,先前还以为是一种性诱惑,现在经你指点,我才知道自己犹如一个奄奄待毙的人,面对着一个对生活有旺盛斗志者,就像在溪流中见到浮木一般的想紧紧攀住。”
“你确定不想要她做你的情人?”
“你是关心我,还是她呢?看来你对她的印象不错。”谭大维有意套他的话。
“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方家的规矩多,不是门当户对的女孩我根本不敢交,省得到头来误己又误人。唉!”方世华以悠悠长叹做为结尾语。
“那么可雯开始相亲了吗?”
“你们真的结束了?我老爸似乎还蒙在鼓里呢!你打算怎么对他说明此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这件事能不了了之就好了。”
“以他的火爆个性,可能吗?看来你只有多多祈祷了。”
“你和他一起工作也有五、六年了吧?如何能与他合作无间?”
“他那个发行人是不管事的,报社的编务与业务还是由我全权负责。”
“那好!我要找你帮他教训一个人,国际通讯社那边的人头你熟吗?”
“平日都有新闻往来,你要奋什么忙,不妨直说。”
谭大维于是把安公子事件的本末又解说一遍,果然方世华立刻拍胸脯保证:“你发动朋友抵制他的产品,我找各种媒体为地做反宣传,让他为自己的抢劫行为付出代价你在他最困窘的时候借他五百万美金,他在致富之后却拒绝还钱,这种人真是叫小偷还不如!”
和方世华问的谈话告一段落,谭大维方才想到后座还有人,他朝她歉然笑道:“说了一堆妳听不懂的话,妳会不会感到很无聊?”
“不会啊!边听音乐、边看窗外的风景,我也不曾闲着。”舒飞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纯真表情:心里却在暗笑:谁说我听不懂?我和母亲在家几乎部是用国语交谈的,而且在华文小学念书期间,还会得过演讲和作文比赛的冠军呢!然而,表面上她仍不动声色的和他们用英语交谈,反正自己从未正面承认是日本人她认为这一切还是谭大维的自以为是导致出的局面。
车近圆山饭店时,方世华特地指给舒飞看:“这栋外观雄伟的建筑物,是享誉国际的圆山观光大饭店,许多国家的元首、部长以及知名的艺人,都督住饼这里。”
舒飞一听说圆山饭店,立刻降下车窗想看个仔细,她记得母亲曾形容过她的婚礼有多风光:在台北最气派的圆山饭店举行,席开八十桌,六对伴郎与伴娘,加上十二个小纱童……光收的礼物就得找辆专车来运走。
“妳不怕吸入太多公路上的废气?”谭大维关切的问道。
她这才发现潮湿的空气里,确实带有浓厚的汽油味道,于是赶忙把车窗升起。
车子一驶进市区,方世华便问谭大维:“是要先送你们回去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到餐厅吃晚饭?”
“现在不到六点,我想还是先回寓所,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吃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