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在香港是女乃女乃最疼的长孙,女乃女乃过世很久了,因此使得他对普天之下所有祖母级人物都毫无招架之力,阿齐就是吃定他这点了!
“你这么喜欢就好,来,我带你进屋里去。我从小就住在这儿,算算有六十几年了吧!”
老婆婆热切地拉着他进屋去,个子虽娇小,但嗓门响亮、健步如飞。
好在屋子外观虽然恐怖,屋里倒还干净朴素,全都是台湾现在已经很少儿的纯和式布置。
穿过主屋,越过连接左屋的回廊,老婆婆带他到另一栋房子的“松之间”。
“就是这一间,行李都帮你整理进壁橱了。啊……上一次有贵宾使用这栋房子,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呢!”老婆婆圆敦敦的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真可惜,这里布置得非常高雅,环境也很清静。”只是不适合爱住洋房、喜欢带女人回来过夜的他罢了!
“好感动你这么说……”老婆婆像少女一样发出梦幻的眼神。“对了,这里有点冷,我去帮你拿暖炉过来。”
一想到马上动作,她立刻“咚咚咚”地跑回主屋。
抓到时间,葛森一秒都没有浪费,立刻单手拎住阿齐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悬空。“你跟她说我要在这儿住多久?”
“一个月……也有可能再延长……”阿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老实实禀报。“森……我……快……没办法……呼吸……”
“一个月!”葛森的笑像春风一般和缓、温泉一般温暖。“那就请你至少三个月别出现在我面前,省得我忍不住想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出来炖汤!”
冬天黑夜一下子就来临了,玛颖双手插在口袋里,夹着公事包,快速地从捷运站跑出来。
可恨的是,家里离捷运站有一大段山坡路要走,也没有公车直达,没有钱买汽车、也不敢骑机车的她,只能每天这样训练自己的萝卜腿,一路跑马拉松回家。
“呼、呼……”她停在旅馆外头,手扶着木板招牌,像老太婆一样弯着腰喘气。
“姊,你丢不丢脸?从小到大就住在这里,怎么爬上来还喘气喘成这样啊?”官恩从柜台的窗口望见她,立刻出门迎接她。
“不一样……我以前用不着跑回家……”是上了班之后,回家时间变晚了,才得用跑的。
玛颖边喘气边走进去,在玄关非常不淑女的踢掉平底黑鞋,换上拖鞋。
弟弟官恩则像老妈子一样,在她身后帮她把鞋子放进鞋柜。
“今天什么事?瞧你乐成这样,还出门迎接我?”她一边在柜台倒了杯茶给自己唱,一边看向长得像马铃薯一样粗粗壮壮的弟弟。
“嘿嘿……有一个客人上门了,阿嬷跟阿水伯正在厨房准备饭菜。”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是这两个星期以来唯一的客人耶!顶多住蚌几天,开销根本划不来。”玛颖蹙蹙眉心。
“他不是来住几天喔!他是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他说三个月后还有可能会延长,而且住的还是最贵的。松之间。!”
玛颖没好气地敲了弟弟的头一记。“人家这样说你就相信啦?我们家旅馆长这样,怎么可能有人会在这里住三个月?”
不是她要泄自家人的气,他们家旅馆是阿嬷家祖传的,虽然曾经风行一时,但随着新北投愈来愈多新旅馆盖起,再加上父母相继病逝,旅馆就没落了。
整楝旅馆的外观腐朽的腐朽、龟裂的龟裂,虽然他们有在里头用一些木材、水泥DIY,做一些补强,但还是很破烂。
如果不是因为阿嬷喜欢做旅馆、弟弟官恩当完兵后又一时找不到工作,经营旅馆刚刚好,他们可能早就把旅馆收起来了。
旅馆客人不多,所以他们也没多请什么人手,因此玛颖偶尔也得兼做RoomService的小妹,帮忙打打杂。
像这样“小而不美”的旅馆,真的有人要住三个月?
“是真的!那客人已经一口气把三个月的住宿费都付清了,他还夸说我们家温泉的品质很好呢,你帮我把他要的报纸杂志送进去,顺便叫他出来吃晚饭。”
“好吧!”或许她太多疑了,真的有人会喜欢上他们家旅馆这种阴森的调调也说不定……
玛颖上楼换了一套舒适的粉色棉质运动服,她拿了报纸和杂志往左屋的“松之间”走去。
松之间是他们家最上等的房间,二楼是卧室,一楼是起居间和书房。
为着阿嬷的死脑筋,坚持做旅馆的当然要有所谓“总统级的套房”,所以才一直没有做任何改装,维持这样大格局的房间,也因此,十几年来根本没几个客人真的住饼。
“先生,您的杂志和报纸送来了。”她敲了敲松之间的书房,语气轻柔优雅大方,符合阿嬷教育的日本级的服务水准。
“请进。”一个好听清澈的声音传来。
听起来是个有教养的好人,玛颖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旅馆什么样的怪客人都可能出现!
她推开门,里头有一个穿着宽松黑色休闲线衫、卡其长裤的男子,正背向她站在书架前面。
哇——好高大!这种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黄金比例呀?宽肩窄臀、双腿修长……
好在没有一大堆明显凸起来的肌肉,她一直对肌肉健美男有点感冒……
一边偷瞄他的背影,玛颖一边把报纸杂志摆上一旁的茶几,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报纸杂志我帮您摆在茶几上,请问您待会儿七点是否要到主屋用餐?”
“好……”葛森缓缓转过身,他的丹凤眼对上她的四眼田鸡,顿时玛颖如遭电极。
“是你!”她当场忘了礼貌,右手敲自己的头一记,闭起眼大声申吟。“哦!拜托,不要吧——”
有没有搞错啊?古么会好死不死让这个大住进她家咧?!会在电梯里做那种事的人分明就是人渣一个!
今后还要同在一个屋檐下三个月……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算夺门而出,老死不相往来,但才转过身推开纸门——
“原来贵旅馆对待客人的方式是这样子的,扔下报纸杂志就跑!”葛森彷若没事人似的淡淡抛出一句。
看着她万分不愿地转回来,他唇角挂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呵呵……连在这里都会碰上她啊!这不就是上天注定要把她送给他调剂一心的吗?
她漂亮的浓眉打结,一脸防备地瞪着他,那身粉女敕的运动服不但没遮掩她的女人味,反而更让她有一份草莓般的清新香甜,葛森含笑的丹凤眼显示了他的欣赏。
“请、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这一句话是从齿缝中逼出来的,外加她充满怒火的眼神。
“帮我叫一个小姐来陪……”他闲闲地开口。
“什么?!”她惊叫,考虑要拿身旁的花瓶往他头上敲下去。“下流!我们这里又不是酒店——”
“骗你的。”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骗……我的?!”她因为太过震惊,一时声调拔高。
“当然,我怎么可能把你们这么高雅的旅馆当成那种地方?”他很斯文地道,脸上一派正直谦冲地诚恳看向她。“我只是看你有点紧张,开个玩笑罢了。”
他如果能少开点玩笑,相信她不会这么紧张,玛颖没好气地在心里想着。
“啊——该不会你还在为了前几天的事对我有所误会吧?”
他右拳轻击在左掌上,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你才先人为主地把我想得这么卑劣,认为我是那种会请服务生拉皮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