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方规整的住宅,一般分为前后两院,前院横长,大门开在前左角,又称为“青龙门”,坎宅巽门,视为吉利,它使从宅外进至前院时又增加了一个过院。而前后两院中,又相隔了一片小小的竹林,竹林中有一座垂花门式的中门,由此进入便到达了方阔的后院。
而云霞山庄的建筑规划,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是它的范围大小比寻常庄院大上数倍,整体设计亦比寻常的庄院来得繁复、华丽了许多。
以桧木为主所装簧而成的大厅,看起来既深富古味又令人感到庄严肃穆。
加上厅内所摆饰的奇珍名画、价质不菲的古董,以及地上所铺远从波斯进口的地毯,在在地显示,这里并非是一般人可随意进入的地方。
只见,正有四人神色略带紧张地坐在厅内,等候大厅的主人到来。
那四人不是他人,正是千里迢迢地由华山而来的杨家夫妇、其女和门下弟子。
在他们四人不知等候多久之后。
突然,有一群丫环、奴仆端捧着茶水点心一拥而入。
相隔不久之后,只见,萧忆风一身绿色劲装,神色从容不迫、气宇轩昂地进入厅内。
萧忆风一进入厅中,立刻引来众人的注目,不须他人为杨晋东等四人引见,便知此人正是江湖中所传言的人中之龙。
而在杨晋东等四人中,又以杨珠珠最为诧异、惊艳,甚至可以说是对萧忆风一见钟情,整个魂儿便被萧忆风给勾了去。她有些痴傻地对着萧忆风笑,压根就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那个视自己如无物的那个少年。
杨晋东连忙起身一揖,笑道:“久闻萧庄主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方知果江湖传言不假!敝人杨晋东,他们则是我的妻女和门下弟子。”
萧忆风只是淡然地回以一揖,“久仰,家仆若有怠慢,尚请见谅。”
“客气,客气!珠儿、方彬!还不快来见过萧庄主。”杨晋东一脸不敢当地道。
“珠儿,见过萧庄主。”
“方彬,见过萧庄主。”
杨珠珠、方彬两人,这才连忙向萧忆风打躬作揖一番。
方彬是杨晋东的大弟子,同时也是杨晋东最为宠信的爱徒,这回杨晋东一同带他下山,一来是为了方便行事,二来则是为了让方彬能够多增广一些见识。
萧忆风只是对着他们两人微微颔首,才又道:“四位请坐,茶水、点心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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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杨晋东四人纷纷坐定后,萧忆风便立刻省了客套话,开门见山地问:“今日四位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只见杨晋东皮笑肉不笑,虚伪地道:“杨某带着家眷、弟子下山本就为了让他们增广见闻,而路经此地,想当然尔,要带着他们上门来一见萧庄主的风采,否则便枉了我们下山的目地。”
这些话,不止讲得谦虚有礼,还在暗地里捧了萧忆风一把。
只可惜,对这样的话,萧忆风早已听多了,根本就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以礼貌的一笑。萧忆风心底更清楚的知道,眼前这老狐狸的目地,肯定不止是如此,可就算杨晋东有其它目地,萧忆风也不以为意。毕竟,像杨晋东这类的人,萧忆风见多了,只要杨晋东不过份,他做个人情招待一番,又有何难?再怎么说,如今他是个道地的生意人,多个朋友有益于他各处的生意据点。
“不知杨掌门打算在此地盘桓多少时日?若杨掌门不急着离开此地,倒不彷留在本庄作客。”萧忆风道。
萧忆风这么一问,正中杨晋东下怀,他故作牵强地道:“约莫也有十天半个月,可……留在贵庄,杨某怕太过叨扰了。”
“云霞山庄,多的是客房,又怎会嫌杨掌门叨扰,再说,四位贵客的莅临可是为云霞山庄增色,若杨掌门执意不肯留在敝庄作客,那就是嫌敝庄简陋了。”
虚伪的对话,本就是商人所应具备的本事,在这方面,萧忆风那冷淡的态度虽使他这方面不够生动自然,可一番话听下来,却还是有礼的紧。
“怎么会,怎么会!”杨晋东一脸为难地神色生动至极,“这……那杨某等四人,只好厚着脸皮叨扰数日了。”
萧忆风招来管事命令道:“立刻为四位贵客安排四间客房。”
避事毫不迟疑地立刻领着一群奴仆、丫环,去为杨晋东等人,清出四间客房。
“看来萧庄主平日定有不少访客。”杨晋东笑道。
扁是看奴仆训练有素,老江湖的杨晋东,自然不难猜出,像这般大有名的云霞山庄,肯定有不少像他们这样的访客;更不难猜出萧忆风可能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他们一行四人。可杨晋东并不在意,毕竟,他的第一目地以经达成了,接下来的,只要有时间给他,自然就不难达到。
“那也是来者不嫌敝庄。”萧忆风客气地道。
忽然,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萧忆风的注意力,而望向厅外。
不知所然的四人,则是本能地跟着萧忆风望向厅外,只是,功力较深的杨晋东,多少知道萧忆风为何会有此一举。
杨晋东笑道:“看来贵庄的人都很好奇。”
眼力极好的萧忆风,就在那一望中,瞥见了一席粉红色的衣摆,想也不想地便猜出那衣襬所属的主人是何人,因为也只有他所猜想的人,才会有勇气跟着一群大男人躲在石头后偷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让萧忆风有些在意,却又不是很清楚为何在意的人儿───郢荷。
萧忆风虽不知郢荷为何要跟着其它人,做出这样不礼貌的举动,但他更不愿意见到郢荷又为了这么一点事,引来其它的风波。萧忆风歉然地道:“让杨掌门见笑了,只怪萧某管教不严,下人才会这么不懂礼数躲在暗处偷听,还望四位多多包涵。”
杨晋东不以为意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好奇一向是人们的劣根性,此时若立场互换,我那些个徒儿,也必然会做出这般的事来。”
萧忆风故意提高音量,对着庭院叱道:“你们还不快点给我退下去!”
被萧忆风这么一叱,本来躲着的一群人,想不现身都不行,一个扯着一个出来,神色仓徨地向萧风忆躬身离去,深怕自己要是晚个一步,将萧忆风给惹恼了,下场将只有“很惨、很惨”可以形容。
唯有郢荷,想离去却又不敢离开遮挡住自己的大石,只因她怕被杨珠珠其父母给瞧个正着,届时,就算她再怎么装蒜都没有用。
带着她一起来的沈成,见郢荷一动也不动的僵在大石后,怕她没反应过来而继续待下去,惹来本可以躲过的惩罚,连忙拉着郢荷的手道:“阿荷,你没听到么?少爷已经知道我们躲在这儿了,你就快跟我一起走啦!不然……”
不用说郢荷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她现在可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走或不走她只能选一样,最后,郢荷只有以衣袖掩住自个儿的脸,硬着头皮自大石后走了出来,心中暗自祈祷着杨珠珠不要认出她。
郢荷慌忙地向大厅方向一躬身,转身便跟着沈成跑,那匆忙的举动,彷佛大厅之内正有着一头骴牙咧嘴的食人大蛇,随时会往郢荷扑过来一般,而令她不得不拔腿就逃。
萧忆风皱着眉头看着郢荷地逃走似的身影,眼中尽是不解,不解一向显得满大胆的郢荷,为何会有掩面、月兑逃这般使人不解的举动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