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湄羽虽然流露出狐疑的眼神,可是没多久,她就微笑着点头,并倾心地回望他,甜甜地说:“是吗?”她的表情看起来娇羞可人。“那可柔我们——”
小羽的话正想月兑口而出,却在接触到可柔的眼神时停顿了,悄悄地挨靠在程可孟身边,黯然低下头。
可柔淡然一笑。“小羽,你就放心和大哥一起去吧!我祝福你。”
石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她,就像在问她——那你呢?
第九章
饼了好些天,天空一扫几日以来的阴霾,灿烂的太阳终于在遥远的天际露出一道曙光。
可柔毫无例外地一早就出现在养牛的房舍,而石云也等在那,两人像是默契十足地上了车,然后到山下市场,一切就如以往那般。
只不过,两人之间像是隐约横亘着一层隔阂,两人虽然没有说破,彼此却都像是心知肚明一样。
由于天气好不容易才放晴,市场早早就聚集了等待的人潮,可柔他们的车子一到,寒暄的、取笑的,以及买牛女乃的人,都比平时来得多,因此他们很快就将所有的牛女乃卖光,然后收拾好一个个和人一般高的牛女乃铁罐。
在这整理的过程里,可柔心中莫名充塞一股酸楚,竟在转身将铁罐排好的瞬间,一颗泪珠悄悄落在脚边。
“真好,有你帮可柔这丫头,她的动作也快些,少让我们等很久咧,那么明天再见喽!”那些婆婆妈妈在临走之际,还不忘对石云这么说着。
她们是言者无心,但可柔却是听者有意,一声又一声的关心,仿佛在她心上断断续续地扯着,让人难受。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明天石云就要启程回到他的国度,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虽然他保证他还会再来,可是他毕竟不是快乐牧场的人,就连她的亲大哥都有了在法国落地生根的打算,更何况是他?
而她,又无法割舍抛弃这里的一切,那么,他们还会有像今天这样一起卖牛女乃的时候吗?
就算真的有,那会是一个月?还是几天?抑或是短短几个小时?不管多久,他终究会离开这里,而她也得回到牧场,那他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天哪!她为什么都没有想到这些呢?
她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刚好瞥见石云俊伟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震。
不,她不是没想到,而是自己的内心故意忽视这样的事实,强迫自己不去承认和面对,直到这一刻的时间不断逼近,已经容不得她再去逃避,她这才真正体认到事实有多残酷。
原来,他们俩竟然没有未来?!
就在这刹那,可柔泪如泉涌,她就这么弯着腰、低着头,假装整理铁罐,眼睁睁看着自己豆大的泪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颗颗滴落。
“好了吗?”突然,石云从身后问她。
可柔一惊,急忙拭去泪,别过身,点头回答,却又心痛得掉了一长串的泪珠。
然后,她迅速跳下车,径自打开车门上车;石云无声地跟着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将货车驶向快乐牧场的方向。
离开市场之后没多久,他却又将车挨着路边停下。
“你哭了?”他的目光紧锁着可柔的眼睛。
可柔一惊,忙扯开嘴角,挤出笑意说:“我哪有?”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那笑意有多么的勉强。
石云心中一叹,指着她胸前一块块明显的水渍说:“还说没有?哪这是什么?今天又没有下雨,你可别说是刚刚牛女乃溅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可柔就急急抢着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牛女乃是一早从乳牛身上挤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很烫手?”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并刻意露出自以为可以瞒过人的牵强笑容。
可柔根本没有等石云回答,就接着又说:“那是因为要经过高温杀菌,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也都没有问,只是在拿到牛女乃时直说好烫,甚至有的妈妈还说:小姐,以后不用加热了啦,我们还是比较喜欢喝冰的。你说好不好玩?”可是说到这,强压在她心中的酸楚还是止不住地一再蔓延。
“还有呢?”他故意瞅她一眼。
“还有?”可柔一愣,但是随即又挤出笑容。“还有你有没有看过小乳牛出生的经过?那可是有趣又充满惊涛骇浪的过程。”
但话才刚离口,所有的痛楚和心酸竟在瞬间爆发,她忙别过头掩饰再也控制不住而涌出的泪水。
她掩着嘴说:“你不要管我,我只是一时发神经而已……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是她的泪水却是愈流愈多,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
突然,可柔伸出手打开车门,跳下车。
“可柔。”石云惊叫。
可柔却是站得笔直,迎着风,任由泪水蜿蜒而下,半晌,她才轻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路实在很宽敞?虽然不像牧场,有着绿油油的草皮,但是我却突然很想感受一下在这里奔跑的感觉。”
“奔跑?!”石云还搞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可柔却开始拔腿狂奔。
石云一愣,忙跳下车,尾随在她身后,本来想很快追上,但是在接近她的瞬间,却因为看到她那极度悲伤的侧脸而慢下。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跑在几乎没有车的马路上,直到跑到一处整洁的小鲍园内。
可柔气喘吁吁地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任由不断从自己额头上淌下的汗水,沿着脸婉蜒而下,然后纷纷滴落在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有满眼的泪水也分不清了吧?!可柔才这么想,就接收到石云像是可以穿透她内心的目光。
她故作轻松地说:“怎么样?我跑起来可不输给运动健将吧?!”
石云仍然没有开口,但眼神却锐利得让她无所遁形,更无法掩饰她心中所有的情绪。
可柔颓然地坐在草地上,眼睛望着远方缓缓地说:“自从爸妈过世之后,只要一想起他们,我就会在牧场上奔跑,让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可以随着空气舞动,然后看着汗水滴在草地上,就像是将所有的不愉快和悲伤都被它给吸收了一样。
“所以呢?”他的视线不曾稍移。
可柔垂下眼睫,轻声说:“我以为我能等你回来看我,就像大哥每每来回在巴黎和台湾之间,他走的时候,虽然我也会舍不得,可是只要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心里就会好受些,但你却不一样。”
她咬着唇。“当我听到那些婆婆妈妈们说明天再见时,我突然意识到你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到时候就只剩我一个人,心中就……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是这么快。”
可柔颤抖着双唇,转过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石云,为什么这次就连这样的方式都没有办法解开我的心?难道是因为没有那些草可以吸收我心中的悲伤和不愉快吗?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心却又更痛,可柔难过得忍不住扑进他怀中。
其实可柔的心思,石云又怎么会不知道?“傻女孩,你既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决定,为什么不开口留我?如果你肯开口,我会——”
“这就够了。”没想到,可案却突然伸出手轻压着他的唇。“真的,我只要听到你这样说就够了。”
她眨动泛着泪光的大眼继续说:“当初你妈毅然离开你,回到台湾,我想那绝对不是她愿意的。她不把你带在身边一起回来,不就因为你是唯一可以继承你父亲家族的人吗?还有你的工作呢?难道我可以这么自私的要你抛弃一切,就为了我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