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成天打架闹事的,说妳两句就哭,谁相信啊?马上回去。”
“是!”程梦渝含着泪乖巧地点头,还有礼貌地向导护老师行个礼。
导护老师愣了一下,这问题学生今天居然这么听话,看她的举止一点都不像经常惹祸的姚梦洁,倒像聪明乖巧的程梦渝。
程梦渝走出校门没多久,穿过小鲍园就被三个眼装不整的高职生拦住了,一高、一矮、一个长了满脸青春痘,“总算落单了吧?今天没有人可以给妳靠,看妳能作什么怪?”
“发育未全的小丫头,也敢抢人的槌子。”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推了她一把。
程梦渝害怕地看他们一眼,“大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还装?再装就不像了,礼拜天妳不是很跩?姓姚的?”三人把她团团围住。
程梦渝看了一下四周,往来的人不多,她移了两步让自己不被树挡住,“我不姓姚,你们认错人了。”
三人愣了一下,高个子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看到她的名牌,“装得还真像,又想骗人,妳欠揍。”
程梦渝看见远处有个人影,开口叫道:“老师,有人要打我。”
三个高中生慌了一下,她拔腿就往前跑。
“妈的,又被骗了。”高个的带头就追。
程梦渝很快地就要被追到了,但前面已经有几个隔壁学校放学的高中生骑自行车过来,她大喊救命,话一出口,嘴巴就被高个子的手封住了。
“喂!你们想做什么?”宋建华眼尖地把车骑过来,开口问道。
“我妹妹不乖,教训一下是我家的事,要你管吗?”高个子凶巴巴地说。
程梦渝拚命地摇头,但被箝制住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季尹诺看了眼前情形,见程梦渝的名牌,开口道:“咦,妳不是小洁吗?发生了什么事?”随即对高个子说:“这位同学,我认识她,她叔叔是警察,如果她做错什么事,找她叔叔说好了,他会给你们交代的。”季尹诺建议道。
那三个人交换了一下脸色,放开了程梦渝,程梦渝马上跑到季尹诺身后。
三个不良高中生悻悻然地离开。
季尹诺这才回头,仔细看了一下程梦渝,关心地问:“有没有怎么样?”
她泪流满腮地抬起脸,对着他摇头,泪却决堤似地流着。
“咦,又是妳,小妹妹。”季尹诺认出她是早上营养不良的小妹妹。
“大哥哥,谢谢你。”程梦渝哽咽地说着。
“阿诺,你认识她?”宋建华好奇地问。
“早上刚遇到。”季尹诺拿出他绉巴巴的手帕,给程梦渝擦脸。
程梦渝看了一下,有点为难,手帕上有很多污点看起来脏脏的。
季尹诺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建华你的会不会比较干净?”
“手帕都嘛是摆在抽屉,朝会时带出去给教官检查用的,谁会带在身上?”
“没关系。”程梦渝很勇敢地拿手帕擦干眼泪。
“小妹妹,刚才是怎么回事?”季尹诺关心地问。
“那几个哥哥认错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她据实地说。“大哥哥,你可以陪我去坐公车,等我上公车再走吗?我怕又被认错了。”
“妳家住哪里?我们送妳回去好了。”宋建华同情地问她。
“不必了,我要去阳明山,很远。”程梦渝说道,经过了一场惊吓后,她不想一个人回家等爸爸不知几点下班回来,决定去爷爷、女乃女乃那儿。
“喔!”
两个单车少年互看一眼,那真的很远,他们爱莫能助,于是两个人一起陪她到公车站牌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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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入夜,在绍兴南街一丛矮小的眷村社区木屋间,收音机中传来英语教学节目中,外籍老师字正腔圆的示范语音,而后略带粗嘎的变音期嗓音也跟着有板有眼地念着。
余秀花听到阿诺流畅地念着英文,心中无限欣慰,虽然姊妹淘们总说阿诺是拖油瓶,但是季云平生前对她有情有义,在季云平意外身亡后,她负担才国一的阿诺和他祖母的生活费,等阿诺国中毕业又把他从南庄山上接到台北来一起生活,阿诺像他爸一样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不但对她孝顺,还很知道上进。
包教她欣慰的是,社区里的人原本是看不起曾做过应召女的她,但阿诺来了以后,别人因阿诺对她孝敬态度而感动,对她也尊重了些,她更视阿诺如己出。
“季尹诺在吗?”管区警员王志强扯开了大嗓门,在小巷口就喊着。
嘈杂的小巷一时安静了许多,经常管区的声音一到,就代表眷村那几个令人头痛的孩子又出事了,但这次奇怪的是居然管区找的是阿诺。
“王先生,找我们阿诺有什么事?”余秀花慌恐地问。
“这是不是他的东西?”王志强拿出一个便当盒问。
“是啊。”余秀花点头道,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阿诺的学校、班级、姓名。
“那么他涉嫌一桩小学女童的失踪案,必须跟我们回去调查。”王志强面无表情地说。
余秀花顿时觉得青天霹雳,“不可能,我们阿诺不会,阿诺!阿诺你快下来。”
季尹诺似乎听见阿姨的叫唤,把收音机关小声一点,果然没错,立刻从小绑楼下来。
“阿姨,什么事?”他有礼地和王志强点头。
“你就是季尹诺,你今天几点放学、几点到家?”
“四点半放学,五点半到家。”
王志强记录好,又问:“你平常几点到家?”
“五点左右。”
“为什么今天比较晚,放学后去哪里?做什么?”
“喔,因为在学校附近的小鲍园遇见一个小妹妹,有三个高职的学生找她麻烦,所以我和同学帮她一下,后来她要求我们陪她去坐公车。”
王志强快速地写下,“那她坐什么公车?坐几号公车?在哪里上车?”
季尹诺一一回答他。
“为什么你的便当会在她遗落的书包中?”
季尹诺也据实地回答。
“有没有证人可以替你证明你说的话?”
“和我一起陪她等车的同学。”
“除了他以外呢?”
“我们在等车时,有学校的老师和其它同学也在等车。”
“那好,你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王志强阖上他的纪录簿。
余秀花着急地问:“阿诺都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去警察局?”
“这是例行公事,他必须回去协助我们调查,妳放心,只要他说的都可以证实,我们查清楚就会送他回来。”
丙然警方在两个小时内,找到了宋建华,他的说词和季尹诺符合,又从他们说的师长和同学那儿证实他们所说的完全属实,就送他们回家。
虽然自己月兑离了嫌疑,但季尹诺当晚一夜无眠,一闭上眼,程梦渝挂泪的小脸蛋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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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家,程万祺的父母及岳父、岳母和妻子全都陷于痛彻心肺的情境中。
“你是怎么当爸爸的?明知阿珠请假,为何不派人去接她?”姚祖莉埋怨道。
“我派了啊,哪知道接到的是梦洁?妳是怎么管孩子的?一个小学生现在都几点了,人去哪儿都不知道?”程万祺不悦地对姚祖莉开火。
“她说去同学家做功课,我哪知道她会骗我?”
“哪知道?她撒谎不打草稿全是妳的翻版。”程万祺讽刺地说。
“你还说我,是谁睁眼说瞎话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姚祖莉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什么?孽子、恶媳,我程千里是造了什么孽!梦渝下落不明,你们居然只顾着互揭疮疤。”程家大家长程千里痛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