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抖着,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阵风的突袭,她迟疑着,该不该大声呼喊女乃妈,但又怕今后她就不能出门一步了,也怕一开口,原本不知她在何处的月光,会就此找到她。
她瑟瑟地发抖,忽地,她紧抓着面纱的手,在一瞬间被双温暖的大手包围下,下一刻,她已置身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了。
“别怕,已经没有任何月光照着你,我替你挡着了。”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在莎兰达的头上响起,不但驱走了她的惧怕,也带来了她的好奇心。
缓缓地,莎兰达抬起她那颗好似千斤重的头,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谁?”她开口问。
你是谁?这句话让阿里斯愣住了。
原本,他是朝着花园走去的,但是途中却被一阵响亮的铃声所吸引,他便跟随着优美的乐音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
他原想就这样静静地听听这乐音,不想打扰这乐音主人弹琴的好兴致。宫中已经很难得听到,这种丝毫没有带着奢靡、夸大、华丽的琴音了。
但,他却没料到仅只一阵大风、一轮明月,就让乐音的魅讼诺没瓴桓教澹?吓得全身发抖隐隐啜泣,躲在阶梯旁好象没人理的小可怜。
藉着月光,他环视了下周遭,这才看清这里的景物,也才明白这里是“月殿”。
那么,眼前这个蒙面的女子,就是那位他至今还没见过的莎兰达了。
原来她的琴艺竟是如此之好,但他却没料到当初西马所说的“怕光”,竟会是惧怕到这等程度。
“你是谁?”终于方才所受到的惊吓,莎兰达甜美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隔着覆面白纱,阿里斯看着这个有双漂亮大眼的女孩,“一个帮你挡住月光的人。”
几乎是一刹那间的事,他不想让莎兰达知道他的身分。他实在厌倦了每个人见到他就下跪膜拜,或者是吓得全身发抖的样子。
“谢谢你,我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阵大风。”带着感激的眼神,莎兰达怯怯地伸出她的手来、这是阿爹教她的礼节。
“不客气,不过你为什么怕这么柔和的月光呢?”摇摇头,阿里斯不解的问。手中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猛地多跳了一下!
他大大的不解,仿佛有股难言的心疼由心湖升起——是为她方才的反应!如果他没遇见莎兰达,那么她是否就这样躲在这里一整个晚上,那么怕光的她,又怎么承受得了届时比月亮更明亮万分的太阳呢?
她的侍女呢?
“光……我的眼,那光就象有千万根针般刺痛我的眼。”垂下头,她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难过。她有眼、但却不能看到所有美丽的景色;有健全的四肢,却不能自由自在的走动。
是莎兰达难过的语气,引发阿里斯的惭愧之心。这个女孩是他最忠诚的西马所心爱的宝贝,西马待他如子般教导与辅助;现在他因为有事远去,无法顾及莎兰达,因此将她托付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与放心。但自己却没有尽到他所应尽的责任,不但没拨空陪她,甚至连她进宫至今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正式召见过她一次,若不是今晚机缘巧合,恐怕他会继续忽略这个女孩。
“试试看,月神是仁慈的,它的光是世上最温柔的,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他不自觉地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开口哄道:“来,伸出你的手,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莎兰达听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你又不是太阳之子,也不是巫医,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月光不会伤害我。”这个人着实有趣,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意的,但是她实在怕极了上次的经历。看到他那正经、严肃的神情,莎兰达笑着摇头,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光”这事谁也不能勉强她。
“我就是知道,你试试看不就可以证明了。”习惯性的,阿里斯扬起眉头,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所说过的话。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他十分任性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派神气不可冒犯的模样。
“我忘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莎兰达,是西马的女儿。目前就暂住在这‘月殿’里,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此刻意忽略他的话,莎兰达巧妙的转移话题。
“我叫阿——”阿里斯的话及时停住,他在心中大大的喘了口气,差点就穿梆了,“我叫阿力,是宫里的书记官,你想谢谢我的救命之恩的话,就照我的话做吧!”带着坏坏的笑容,阿里斯才不让莎兰达就这么轻易的过关。
“阿爹说书记官都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哪有像你这样强迫人的。”带着委屈的语气,莎兰达缩缩身子,尽量躲在他的影子里,“你说你是书记官?我看你倒像个不讲理的战士!”此时,莎兰达早就忘记了阿里斯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谁想让她见光,谁就是她的头号仇敌。
“你说什么?”阿里斯拉起莎兰达的手,这个女孩竟说他是“不讲理的战士”。开玩笑?他大埃及的战士怎么可能会“不讲理”呢!
“你抓疼我了快放手呀!”莎兰达倏地尖叫起来。她看到自己的手暴露在月光下。
阿里斯猛不防被莎兰达的尖叫声吓到,急忙松手,方才一时情急之下,他是否太过猛力而抓伤她了?
“你不要紧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不想你像个怪物一样,成天躲在黑布帘下不见天日。”带着着急的神情语调,阿里斯解上大麾,蹲来将大麾覆在跪在地上莎兰达身上。
“瞧,月神已经高高升起,我的影子也快遮掩不了你的身体。再说,你也没有发生什么不适的情况呀。”阿里斯急急地说着。他真的担心,怕伤了她的人!
他刚忘了阿兰达还是个病人,才由长眠中醒来没多久的病人,可是他真的没料到她。
莎兰达蹲在地上,她没听到他着急的问话,一心只悬在他先前所说的那句“怪物”上。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能遏止的成串滴下。她也不想当个“怪物”的,可是她怕那种刺疼的感觉。只要一想起太阳这两个字,她有眼就会不由自主的刺疼,当然更别提去“看”了。
“莎兰达,你说说话呀!”阿里斯轻摇她的双肩,急切地问着。
爆发似地,莎兰达握起她的双拳,拼命地捶向他,“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她嘤嘤地哭了起来,“我要阿爹、我要妈妈,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妈妈……”捶着,捶着,她伏在阿里斯的胸前哭泣着,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悲惨哭声仿佛化数千万把刀狠狠地向阿里斯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咬紧牙,阿里斯任缮?即锞∏榈姆⑿梗?带着补偿的心,他接受莎兰达累松了手,愤怒的哭声逐渐转为啜泣,最后由啜泣转化为无声的哽咽,她已经哭的筋疲力竭了,睡意马上袭向她……
抱着莎兰达逐惭松弛的身体,他凝视着逐惭隐没的月光,这场“月光之战”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看着闪闪发亮的天狼星,他记起了小时候父王常唱给他听的一曲催眠曲。
唱一首古老乐曲
弹一段儿时小调
风的歌心的诗迸老的旋律
诉不完绿洲情
悬念着总也是
星空下闪烁的尼罗河……
他低声地在莎兰达耳边吟唱着,就像父王当年哄他的样子,他轻轻地摇着身体,看莎兰达脸上的泪痕逐惭风干,看她皱着双眉渐渐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