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伸手拿,忽地打横里传出他今生怎么也忘不了的声音。
“老板,我要包下所有的冰糖葫芦!”
问秋睁大眼,马上瞪向来人!相同的画面、相同的对白、相同的对峙。
“呃,是你呀。”女子扬眉,眼底傲气依旧。
“呃……是,你还记得我?”问秋感觉有些复杂,怎么今日所见所遇的都是曾和瑞雪一同经历过的呢?
女子爽朗地大笑。
“当然啦,有哪个男人能像你一样不男不女呢?”
“喂!”眼中的怀念感动立即被她的话给逼退,他的手叉在腰际,不悦。
“好,我道歉,今日本姑娘心情不错,不想和你吵。只是……”上下打量他一会儿,问秋下意识挺起肩回视她。“你还是没变嘛,仍是长不大的样子。”见他又欲发作,她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笑容漾深,伸手接过老板包好的冰糖葫芦,付钱,向他道别后便离开。
问秋呆呆立在原地,喃喃地:
“我该生气啊,怎么见到她的笑,竟然忘了生气……”心弦被震撼,莫名的情涌上心头。
“我……我的冰糖葫芦……”眼巴巴地看着冰糖葫芦被人带走,心好痛啊!凌〗筳〗谨看向变化不定的问秋,翻下白眼。
“怎么了?”冷逐风笑着将妻子拥及怀,自然也没忽略她先前的白眼。
“问秋给一个女子迷了心魂。”带着埋怨的口气,她瞪眼问秋。
问秋惊下,狼狈地回应:
“你少胡说!”
她耸肩,看见丈夫手中的药包。
“东西买好了?那咱们走喽。”
一路上走着,全听凌〗筳〗谨吱吱喳喳,没一刻停歇;冷逐风基于爱妻心态,也没阻止她说明,专心当个听众,偶尔应上几句话,又足够她说上一大串的长篇大论了,只是有时会分心买杯冷饮给爱妻解解渴。
而瞿鋈一向就不多话,这种情况于他无碍,倒是问秋就快痛苦死了,一样都是爱说话的人,要他静静听人说话根本不可能,偏偏又插不上话,实在有够呕了!
于是乎,问秋干脆选择不听她说话,目光四处浏览,望着市集里贩卖的稀奇古怪的物品,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哇,有陀螺耶!”
刺耳的尖叫声飘入耳畔,问秋看着那位叽喳个没完的少妇拉着她丈夫往陀螺摊位移去,陀螺摊旁有小孩地玩陀螺,惹得那位少妇又笑又叫。心中大磊一叹,接着师父那半跛的走路姿势跃入视线中,拐杖橐橐的触地声规律地响起,被一波波袭来的嘈杂喧嚣给埋没;问秋注视师父略嫌吃力的移心头像被大石块给压住一样沉重,走上前轻扶住师父,热气忽地模糊了眼眶,埋着头,不敢给师父瞧见,怕找骂挨,缓缓步向风哥他们夫妇。
???
在镇上停留了五天,在客栈收拾好包袱,他们继续往下一个城镇前进。
没雇马车,是因为凌〗筳〗谨天性好动,凡事均容易引起她的好奇,马车走走停停肯定多许多麻烦;再加上册林野地间常有许多容易忽略的奇花异草,虽然师父行走不方便,但为了生命着想,也只好委曲求全了。
走到城门,问秋回头再看这城镇一眼,竟有些不舍,对自己笑了笑,奇怪这感受。无意间,城门旁一位乞丐吸引了他的注意。
虽然昨晚才下过雪,但现今春阳高照,浑身和煦,一点冷意也没有,因为身着厚重的棉袄,额头甚至还微沁出薄汗,而这个乞丐居然身盖斗蓬,还十分密实地将身体完全覆盖住,仅露出一张脸孔,而脸孔却也因斗篷阻隔阳光而产生光线不足的灰黯模糊了五官,看起来就像身患传染病一样的病患,令人唯恐避之不及,也莫怪他身前的破碗里没任何施舍的银两。
问秋蹲下,企图看清乞丐的面貌。
“你……不舒服?”
斗篷若有似无地动了下,乞丐微抬头,露出尖削的下巴,下巴的肉像被烧灼过,狰狞、溃烂,完全看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
问秋隐隐约约明白乞丐为何会有此怪异装扮了。
“呃……没找大夫看过吗?”
乞丐没动静。
“喏,我这儿有些银两,够你维持几天生计了,有时间去找大夫瞧瞧吧。”银两放入破碗,他再看眼乞丐。
乞丐微颔首,似道谢,扬起头瞥他一眼,瞬间他的面目全非也给问秋瞧明了。
这般凄惨,就算乞丐肯去讨生活,恐怕也没人敢雇用他了,问秋想到,却也立刻打退堂鼓。
师父已经许久不曾替人瞧过病了,最后一次,就是瑞雪她娘那一次,之后也就不曾见过师父向准伸出援手了,加上师父身体也不舒服,更加没心情去医疗他人了,那就更遑论这个萍水相逢的乞丐。
“问秋!”凌〗筳〗谨在城外大喊:“走了啦!”
“好!”他回头看眼乞丐,背起药篮,走向城门。
“喝,没想到你还挺好心的嘛。”身后传来清脆的锵锵声,伴传一句他永远不可能遗忘的声音。
他转头看,果然是那位由冰糖葫芦结下孽缘的人。浓细适中的新月眉不由得皱起来。
“你怎么说话都带着一丝辣味呢?”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没有卖冰糖葫芦的移动摊贩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辣味?”她笑。“我嘴里又没放调味料,怎么会辣呢?”
“意思是你说话都会‘刺激人’哪!”奇异地望着她,这次怎么好像友善得紧呢?
“喂,不是那么小器吧?我叫川馨,你呢?”
“问秋。”恨只恨自己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尽避曾有被她气到想揍人的纪录,可惜对方一示好,他便无条件“握手言和”了。
才想要意思性地跟她谈谈几句客套话,眼尖地发现她手中的几个碎银,又发现乞丐身前的破碗空空如也。
“女人,你不是这么心肠歹毒的人吧?那些银子是我给乞丐老伯买些东西来填饱肚子的耶,你居然二话不说就拿走,似乎有给他那么一点点过分喔!”
川馨扬起眉,掂掂手中的银两。
“我当然得拿走啊!”她走到乞丐身旁扶起他。“因为他是我阿爹呀!”
“你别开玩笑了!”问秋一手拍开她的手,有些不悦。“这样拿老人家寻乐子,未免太失德了。”瞧她花容月貌,一身锦衣华服,任何人都不相信她有个沿街乞讨的乞丐父亲。
“荒谬!”她娇蛮地叉起腰,柳眉倒竖。“你这人还真莫明其妙呢,我想带自己父亲回家也不行吗?难不成还得让你核对身份咧,去!”
横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拉起始终沉默的乞丐,大步一跨,却被十分不服气的问秋绕过,硬是挡住去路。
“不准你走!除非你将乞丐老伯的银子留下!”问秋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跟他耗定了。
“喂,太多管闲事了吧,你!”手一挥,原只是想逼退他几步,不料问秋借力使力,虚晃几招,手指轻轻揎住她手腕的穴道,只要一动就痛得她眼泪迸流。
“喂!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啊!为难一名弱女子,岂是男子汉所为?”川馨痛得哇哇双叫,泛红了眼眶。
远方的瞿鋈、冷逐风及凌〗筳〗谨见情势不妙,一起走回来。
“我问秋向来不爱为难女人,可惜你太刁蛮无理了,所以很抱歉,必须以武力方式逼你就范。如果你肯搁下属于乞丐老伯的银两,我马上放手。怎样?”俊美娇女敕足以媲美倾国美人的问秋略昂下巴,大眼睛流连着令众庸脂俗粉汗颜的勾人魅力,以一种商量的口气,他询问着她。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强硬的态度始终不肯软化,脸蛋却不协调地热气四散,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