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紫怯怯的朝弥月一笑,垂下头去。
杜弥月挑起眉。
“怎么无缘无故带个人回来?你这几天都跑去哪儿了?灰头土脸的。我一大早就来这儿等你,都没瞧见人。问渌水,她也咿咿呀呀的支吾其词,甚至连重璞都不见了,我还去问爹爹呢。”
鱼玄机一骇,赶紧问:
“你去问杜爷?!那——杜爷怎么说?”
“他说,你可能和重璞出去了吧。”
鱼玄机暗吁口气,甜美的笑容又回复到娇颜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要告诉你七天后是爹爹的生辰,提醒你该去采买礼物了。”杜弥月奇怪的看她。“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啊,险些忘了。”她笑。“杜爷的生辰当然要快乐喽。肚子挺饿的,片紫,你饿不饿?”今早用过早膳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午膳都免去了。难怪此时肚皮嗡嗡叫,全身有些无力。
片紫点头。
鱼玄机走了几步,忍不住咳嗽。片紫赶紧替她拍背。
“小鱼儿,你的病还没好,别太劳累,要不告诉我灶房在哪儿,我帮你拿食物来。”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杜弥月张大眼。“还染了风寒?!”“没有,这几天与重璞一同到昆名,想看日出,岂知白天暖阳烘烘,凌晨居然风寒露重,就受冻了。”她悄望眼弥月,似乎不疑有他。
“啊,出去玩竟没约我?太可恶了!”杜弥月皱紧了眉头。“你相不相信现世报?这就是天老爷罚你没约我出去玩的惩治。”瞧她说得有模有样,鱼玄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我错了。”招来渌水,要她到灶房拿绿豆糕和燕窝炖汤。
杜弥月扶她坐在床沿。
“要玩也要保重身子呀。”
“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一张嘴唠唠叨叨念个不停。”
“是你我才念的!”杜弥月撇唇道:“要是重璞,我就给他锁在门外,让他看太阳看个够!”
片紫闻言,张大眼。
鱼玄机见状,不禁一笑。
“你不需大讶异,弥月就是这么不修边幅、有话直说的女孩,大家闺秀的执礼甚恭、循规蹈矩对她而言都是多余,她依自己的方式活出自我,表现自我,连我都忍不住受她吸引呢。”
“玄机妹实在谦虚了。”杜弥手举手作揖。
片紫笑出来。
渌水捧着托盘进来,上头仅放着绿豆糕。
“小姐,你们就先吃绿豆糕吧。张嫂生病了,咳嗽咳不止,我想不要再劳动她,等会儿再过去煮燕窝炖汤。”
“张嫂生病了?”鱼玄机忧心的问:“她还好吧?”
“是还好。”渌水想像方才瞧见张嫂的样子,比手画脚的描述:“稍圆的身材瘦了一点,变得挺曲条喔,红扑扑的脸孔青了一点,灵活的手脚钝了一点,尖细的声音哑了一点——”她点点头。“是了,就这些改变而已。”
“啊,而已?”鱼玄机瞪大眼,不可思议的低喊出声:“渌水,怎么你跟平常人的评断标准不太一样,我居然可以让你伺候到现在?实在太……哎呀,我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弥月,咱们去看看张嫂好吗?”
“没问题。”杜弥月走到渌水身旁,用她那对慧黠的大眼睛直盯着她看,盯到渌水浑身不对劲,正要张口说话时,她开口:“我竟也让你伺候到半年多?!想不透我当初是怎么过的,幸亏现在由小梅来伺候我,老天有眼。”语讫,她往渌水头上乱抓一把,惹得渌水惊呼不休,还十分邪恶的纵声大笑,两手各拉玄机和片紫往灶房走去。
渌水连忙随便耙耙几下头发,随后追了上去。
前往灶房一定会路经绿苑,而杜弥月等三人就在绿苑出口处停住。渌水正奇怪,走上前几步,便瞧见她们面前的黄预评,她无意间还瞥见弥月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黄叔叔,你在这儿又是干嘛了?东张西望的,绿苑里有什么东西让您感兴趣吗?”总算让她瞧见一次黄叔叔的怪异举止了。以往都只是听重璞说,上回在玄机房外遇见黄叔叔,无法断章取义的说他有什么目的,但……这次太明显了;一个人杵在绿苑门口引颈想望,分明是要望见里头的人,可杜馆里的人都知,绿苑是专属玄机的地方,黄叔叔经常出人杜馆也该明白,所以不需多言,黄叔叔想见的人就是玄机!
“我……我……”他看眼玄机,冷汗涔涔。“路过。”
“路过?恍她拧起眉头,骗谁啊,他分明站在绿苑门口有些时候了。而且为何他总会望玄机一眼呢?每当这种情况,玄机总是不发言的一方,没道理会去看玄机,因为他连她这个发言人都不看了。
“是,路过绿苑,所以想跟玄机打个招呼,才在这儿瞧瞧里头有没有人。”再见她,仍然心神荡漾,那包里在粉色头巾下的金发被阳光照得点点亮晶,白皙脸庞更显无瑕,美得清雅高贵。想要她的念头益发强烈,他的黄金美人儿——逐渐成形。“喔。”杜弥月没再多问,当是信了。“因为玄机病了,所以我们想去灶房瞧瞧有没有什么润喉的食物,让她喝喝,声音才不会沙哑。”
“病了?”黄预评担心的看向玄机,关爱之意溢于言表。“玄机,你还好吧?有没有去给大夫瞧?黄叔叔家中有几包去寒的补药,等会儿拿来给你吃。”
“不必多劳了。”杜弥月代为回答,淡笑。“先告辞了,黄叔叔。”
黄预评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什么,目光恋恋不舍的目送她们直至失了踪迹,方才调回视线,心中雏形化的计画,此刻蓬勃育成——
第六章
一团黑影以笨拙的技术翻人杜馆内院,脚下一个不稳,跌落铺有小石子的路径。
黄预评闷哼一声,赶紧捣住嘴,闪入假山后,窥探四周。
寂静无声如常,他才松口气,背沿围墙下滑,揉揉疼痛的。为了黄金美人儿,不得已只好当个采花贼,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再请求杜兄将黄金美人儿赏赐给他。原先他还担心杜馆里高手如云,会被发现,瞧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介文弱的古董贩卖商,连爬个墙都爬到汗流浃背、四脚朝天,要做这档不名誉的事儿真的不太妥当,无奈黄金美人儿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就算搞得自个儿身败名裂,他也无怨无悔。至于家中那个呼呼大睡的黄脸婆,不提也罢,最好把她气得离家出走!
杜兄的房间离黄金美人儿的闺房约有几公尺远,应该不会让杜兄和黑莽发现。想起黑莽那张正直严谨的脸,他就不由得惧怕。
半俯身子沿小石子路模黑,杜馆内的大约位置他略明了,模到了玄机房门口,他不禁心速加快,脸红体热。突然一阵细微嘈杂声响起,他快速跳过路槛,蹲低身子。
巡逻人员走过去,他低呼口气。跳上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去,一阵处子香味扑鼻袭来,他一身骨头都快酥了,迫不及待的欺身到床铺旁,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床上,他隐约看见有颗头颅,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今午弥月说过,玄机生病了,没去看大夫吗?心头有簇疼惜在骚动,他伸手抚上那颗头颅,对方申吟出声。
他眉心摺起。
额头还温温的,没去瞧大夫吗?听她声音都哑了,怎么不晓得保重自己身体呢!
拉起棉被,他整个人挤入那张床里,手开始不规矩的模上对方的胸脯。对方一怔,模糊间意识到有人侵犯自己,放声想喊,却只能哑哑出声,喊不出话,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她蹙起眉,今天身体明明有好转的,怎么一到晚上又转坏了。要挪移身子,因上方罩来的高硬身子而动弹不得,对方还捣住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