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我的女朋友?”他被她的话绊了一下。
“对呀!我不行吗?”瞧他那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嫌她?
“不是不行。”他其实挺喜欢她的,她和他以前认识的女孩子都不一样,该怎么形容呢?可爱有一点、美丽有一点、活泼有一点、大方有一点、热心有一点、聪明有一点、天真有一点、善良有一点,这些统统加起来就是讨人喜欢的好大一点。
“那就是行喽?”她拉拉他的手。“那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喽!”
“好啊。”他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班长了,叫我嘉嘉。”
“好,嘉嘉。”他又笑。
“再叫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叫起来音调好特别,听起来就是和别人叫的不一样,特别好听。
“嘉嘉。”他还是笑。
“上次我们看画展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喜欢画画吗?那你为什么没选美工,而来读资管?”
“我读美工学不到什么,再说读资管不是比较有用吗?”
“那倒也是。”现在高科技产业挂帅,读资管才会有“钱”途。“那你现在还画画吗?”
“画呀!怎么不画?”他微微一笑。“我读资管并不代表我放弃画画,两者是可以并存的。”
“那你画得好吗?”
“应该还好吧,至少我还没听过不好的批评。”
“你为什么喜欢画画?”
“我还不会写字就会画画了。”
“哇!那不是天才吗?”
“也不算是,小时候我常和妈妈住在她朋友的家,妈妈的朋友常常很忙,我就会帮忙买东西,那时候我年纪小还不认识字,所以我就把我要买的东西画下来,鸡蛋、牛女乃、面包、玉米片……我把它们的样子和标签画下来,刚开始当然画得很丑,后来愈画愈像,当我在商店把购物单拿出来时,有些叔叔阿姨还会夸我画得很漂亮,我听了心里当然很高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画画的。”
“既然你画得很棒,那可不可以帮我画张素描?”
“好啊!”他想也不想就答应。
“现在吗?”她用一双渴求的眼睛看着他。
“现在?可是我的笔和工具都放在家里。”
“那我们去你家画呀!”她央求着。
“嗯,好吧。”他向来不懂拒绝,何况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那我们走吧!”她拉着他的手,往他家去。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家,她原先只知道他住的大略地点,不知道正确位置。
“你住这里啊?”她抬头看着他住的这栋大楼,哇!好漂亮!米黄色的外墙,屋顶是深棕色的钢瓦,带点欧洲风味。不过这栋大楼她好像在哪听过耶……啊,对了,她曾听爸爸说过,这栋十层楼高的大楼八月中才落成交屋,是市内数一数二的高级公寓,四面都是学校,一所小学、一所国中、一所高职和一所高中,环境清幽,离市中心也很近;公寓的每一层楼分成四户,一共三十户,每户由一百三十坪至二百五十坪不等,皆配备有两个平面停车位,售价由四千万起跳。那时席父还取笑建商头壳坏掉,在喜欢住透天厝的台南盖公寓,一户还要卖四千多万,卖给鬼住呀?席父哈哈笑得大声,席明嘉因而印象深刻。
“嗯!”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不愧是高级公寓,连停车位都是用花岗石铺的,果然豪华。
“这是你爸买的啊?”从停车场搭电梯上楼时她问。
“不是,是我租的。屋主是个女生,她人在加拿大读建筑,有一次回来看到这里的房子觉得很喜欢,她妈妈就买了两户,一户给她住,另一户买在楼下,她妈妈自己住。”
“哇!”看来爸爸说错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有鬼的,这个鬼还很有钱,一次就买两户。“那她怎么舍得租给你呀?”“Sophie帮我租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租到的,而且她不只房子,连车子、车位也一起帮我租下来了。”
Sophie?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金发外国美女。“这里的租金会不会很贵啊?”
“一个月三千二百元美金,不知道算不算贵?”
三千两百元美金?她屈指算算,十万多台币耶!斌死了!
“你家真的很有钱喔!”
他笑笑没有回答。电梯到八楼,他拿出钥匙开门。
“你爸妈不在啊?”进屋她才想到这个问题,有钱人都很势利吧?万一他爸妈不喜欢她怎么办?
“我妈已经死了。”他进屋,将外套摆在沙发上。
“什么?你妈妈……”那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死了。”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好几年了。”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真是冒失。
“没关系,其实死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月兑,最后那几年她一直活得很不开心,常常一个人喝到烂醉,让人看了觉得可怜。”
席明嘉看着他,她没有很丰富的人生历练,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虽然他说没关系,但并不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你先坐一下,我准备一些东西再开始帮你画。”
“好。”
她坐到沙发上,看着他在另一头忙碌,将一些画板收起来,再将几张画纸夹到画架上。
“那些都是你画的画吗?可不可以看?”她来到他身后,指着那些收到一旁的画板问。
“抱歉,这些不能看,还没完成。”他将画板背对着她拿起来。
“有什么关系嘛!看一下而已。”
“我会不好意思。”他摇摇头,脸微微红。“不如我拿别的给你看好吗?”不等她回答,他拿着画板急急地到另一个房间去。
“急什么啊?”她不满地嘟起嘴,她是他女朋友耶!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莫非他画的是果女?所以才怕她看?
不会吧?他长得一张到四十岁都还会是童真的清纯脸孔,还动不动就脸红,她实在想象不出万一他看到果女会怎么样,流鼻血?尖叫?昏倒?她想得正开心时,他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这是我说过的,我小时候画的购物单。”
“我看看。”她接过盒子,打开来,开心地检视里面一张张发黄的小纸片。
“哇!你画得很棒耶!”
她不会画画,也不懂画,但是她真觉得他画得很棒,那些鸡蛋、牛女乃、面包的,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是他都画得维妙维肖,不只描绘外形,连一些细微的阴影、折痕、缺口都忠实表达,让她佩服得不得了。
他对她的啧啧赞声只是笑而不答。“我准备好了,你要开始了吗?”
她抬起头来。“要在这里画吗?”
“这里原来是餐室,我把它改成画室,因为这里的光线很好,不过如果你不想在这里画,我们也可以到客厅上餐室正对着一大片窗户,自然的光充分地洒进来,所以他把这里改为画室。
“这里好了,这里的光线比较好嘛!扁线比较好,画起来不是会比较漂亮吗?”
扁线好和画起来漂不漂亮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和拍起来漂不漂亮比较有关系,不过他不好意思纠正她。
“那请你选蚌喜欢的姿势坐下来,选轻松点的,不然摆久了会累。”
“喔。”她坐下来摆了个美人托腮的姿势。“你会画很久吗?”
“应该不会吧。”他拿起炭笔,开始在画纸上细细描绘。
他很专心,她就不敢吵他,让他好好画。
“你要把我画漂亮一点哦!”五分钟后她就忍不住要开口了。
“那你要不要把眼镜拿下来?”
她立刻把眼镜拿下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没戴眼镜,望着他一片朦胧,像雾里看花,又像电影里的慢格镜头;他的手在画纸上一起一落,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如印象派画作的残影,有一种令她迷惑的美感,让她看得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