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说不出话来了。
君清妤挥开他的手,往前走。
哑奴在庭院打扫,见她怒气冲冲地要离开,连忙放下扫帚,摊开双臂,将她拦下。
瓣仕尧随后到来,君清妤回头瞥了他一眼,对哑奴说:“阿蒙,你让我走,你主人不肯留我了。”
哑奴不肯放,呜呜地示意戈仕尧说句话。
瓣仕尧也在气头上,不可能说什么好听的话,他下达命令。“阿蒙,把她绑起来。”
只有这样她才走不了。
君清妤瞪大眼睛。“什么——”
哑奴已经动手在束缚她的双手,她挣扎着,哑奴是一个驼背的仆人,力气却出奇的大,她竟然受控于他,被绑回房间。
“阿蒙你可以出去了。”戈仕尧示意他退下。
哑奴恭敬地把门关上。
君清妤被绑坐在椅子上,气得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行动?”
“我要你清醒一些,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的是你不是我!”
他不理会她,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
“戈仕尧,你放我出去。”她在他背后忿喊。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稍晚,他端着膳食进来,为她松绑。
“用膳吧!”
她不同他说话,眼里依然有怒气。
“不吃,饿的是你不是我。”戈仕尧装作不在乎。
“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端来的束西。”她负气的说。
“饿死了,怎么救你爹?”他把膳盘移到她面前。
君清妤睨了他一眼,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噜直叫。
他听见了,促狭地说:
“快吃吧!你的五脏庙在抗议了。”
她蓦然脸红,呐呐无语,僵持一下,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我是真心想帮你,请你不要曲解我的好意,继续住下来,好吗?”他拉下颜面,开口挽留她。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她问,很想了解。
“我……狠不下心。”他老实说。
“你不怕你义父发现吗?”
“只要你别乱跑,他不会发现的。”
“原来你不让我走,是怕我会给你制造麻烦。”她佯怒。
“不、不是……”他又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唷,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她在试探他。
他一怔,黝黑的脸庞居然也会腼腆。
她淘气地代他回答。“是不是对我一见倾心?”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
瓣仕尧显然也吓了一跳,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转移话题。
“菜冷了,你快吃吧!我出去了。”
他一边走,心还一直枰枰跳着,因为她说中了他心坎的话,他的确对她一见倾心,才不忍杀了她。
可是他们彼此敌对的身份,将来会有结果吗?
他不敢往下想。
一声闷雷忽响,晴空像被劈出一道裂缝似的,狂雨急骤而下,天地刹那间陡地变黑。
君清妤望着窗外的雨,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走,雨就下个不停。
“下雨天,留客天。”戈仕尧出声走进来。“老天爷也教你要留下来。”
“等雨停了,我就会走。”她倔强地,不肯买他的帐,欠他人情。
“雨下这么大,哪儿都不能去,不如我们来喝杯小酒,谈谈心吧!”他在桌子面前坐下来。
哑奴温好酒菜,端上前。
“谁要和你喝酒?搞不好你在酒里下了毒……”自从知道他曾有杀她的念头,她就很反感,随时警惕自己。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戈仕尧为自己斟酒。
君清妤思绪飞转,坐了下来,和他说: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他吃着酒菜,漫不经心地问。
“你是戈勒最亲信的人,要取他性命,应该很容易……”她语出惊人。
他差点被酒呛到。“你要我杀义父?”
“对,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嫁给你,以身相许。”她想用美人计诱惑他,香柔的身子偎向他,让她的胸脯与他的胸膛亲昵地摩拳着,她听见他喘息的声音,知道他动情了。
这是她第一次想动用色相,勾引、收买一个男人,为了爹爹,她不惜牺牲一切。
她想再进一步媚惑他,他却眉头一拧,断然拒绝。
“我不可能帮你杀我义父,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他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有什么不可以?”她生气地翻脸,弹开他的胸膛。
“反正我做不到,君姑娘也请你自重,我承认我喜欢你,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但是我不希望你为了复仇,糟蹋你自己。”他居然训斥她。
君清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怔了,没想到他这么不赏脸。
她仿佛跌落千丈似的,感到一阵难堪的痛楚,怅然落空。
“算了,你不帮我,自然有人会帮我杀了那狗官。”她赌气的说,似乎还会找个男人如法炮制。
他担心她会做出糊涂的事来,连忙劝道:
“你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三思啊!”
“你放心,我会找一个武功比你高强的人。”她故意激他。
“君姑娘,我是好心劝你……”
“你又不肯帮我,废话那么多干嘛?”她白了他一眼,满月复怨气无处发泄。
瓣仕尧脸中一片混乱,像有无数狰狞的手伸向他,要拉他下地狱。
雨过天晴,天空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
“雨总算停了,我可以走了。”君清妤高兴地仰望晴空。
“你真的还是要走吗?外面很危险……”他的声音自背后陡然响起。
她转身道:“你又不能帮我,我当然要走,而且我已经想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她似乎在向他挑衅,他很不是滋味。
“是谁?”他问。
“我的未婚夫大学士史松筠。”她微抬下颚。
“你有未婚夫了?”他既吃惊又妒忌。
“没错,我家出事之前,他曾上府求亲,我爹答应了,本来约定下个月送聘,没料到我爹会遭人陷害,关入天牢。”
“可是你们毕竟还没有名分……”
“我相信史松筠他会帮我的,因为他喜欢我。”她很有信心。
“你喜欢他吗?”他声音粗嘎地问,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我没见过他……”她爽口回答。
瓣仕尧讶异地问:“那你怎么会肯嫁给他?”
“我爹看上他的人品,只要我爹说好,我就没意见。”她是骗他的,事实上他爹也没答应,只是考虑。
她会这么说,主要是试探他的反应,如果他真的非常喜欢她,应该反应会很激烈,说不定会答应帮她大义灭亲。
瓣仕尧思索着说:“史松筠这个人我见过,他少年得志,文采过人,皇上也很赏识他。”
“比你好,是不是?”她又用激将法。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淡淡的说:
“不予置评,因为我对他不是很了解。”
“但是至少他的官位比你高,是皇上钦点的大学士。”
“我们一文一武,不能相提并论。”他脸部线条明显抽动,似在压抑着醋火。
她看见他下沉的脸色,索性作势要走。
“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他伸手一拦,她以为他改变心意,正要绽开一朵微笑,没想到他接着说,“你若真的要走,我送你去。”
她僵住笑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必,不劳麻烦。”
君清妤疾步走着,他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你烦不烦?不要跟了。”她的腮帮子鼓得胀胀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你这样一个人去大学士府太危险了,外面有许多要捉拿你的告示。”他不放心地道。
“这是我的事。”她不领他的情,谁教他不帮她,就别怪她给他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