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夫人疯了,不可能放火。”探梅不敢承认。
她若说出来,岂不受到池鱼之殃,所以绝不能说。
“你撒谎!”于总厉声喝道。
探梅打了个哆嗦,手足无措。“我没有……”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会代你向君侯求情。”于总管软语相劝。
探梅犹豫一下,仍三缄其口。
于总管贴着她耳畔,阴戾地沉声道:“你若不说,以后不要怪我不帮你说话。”
“我……”探梅傻眼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紫荆夫人现在这模样,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腿一软。“是二夫人放的火,没错。”全盘招出。
???
凶手居然是紫荆夫人。
绿珠无比痛心,她一向尊她如姐,想不到紫荆会那么心狠手辣,欲置她于死地,造成绣儿和喜鹊的冤死。
石崇大发霆霆,休了紫荆,命奴才押她去官府治罪。
紫荆夫人拼命反抗,仍被五花大绑,送进衙门。探梅私下奔回宋王府,求助于王爷。
宋王爷得知后,怒发冲冠,带着侍卫到金谷园,向石崇问个明白。
虽然丫环探梅已经把事情原委,向宋王爷禀告,但是宋王爷偏袒爱女,是非不分,认定是石崇喜新厌旧。
“石崇,我的女儿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哪里是那名乡村野姑比得上的,我要你立刻休离那个叫绿珠的女子!”宋王爷声如洪钟,狂霸专制。
石崇却不将他放在眼里,面无表情地道:“该休的是紫荆,她目无王法,害死两条人命,无德无淑,不配做我石尹侯的夫人。”
“你……你和紫荆的婚事,是皇上作的主,你竟敢蔑视皇命,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宋王爷摆明要端出圣上压他。
“宋王爷若想告御状,尽避去吧!届时在朝殿上丢了脸,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石崇气定神闲地道。
当今圣上虽然耳根子软,但是可不是昏君。
包何况还有太子会力挺,这场纠纷,他稳赢不输。
“石崇!你这是要逼本王和你翻脸吗?”宋王爷铁青着脸,不能忍受他的无礼。
“宋王爷若要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本侯也没有办法。”他不卑不亢地回应。
“你可知得罪本王,会有什么下场?”宋王爷额上青筋暴起,被激怒到最高点。
石崇锐利的鹰眸,对上宋王爷,无畏无惧地道。
“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不要以为我扳不倒你,只要太子当不成皇帝,你就没有靠山了。”宋王爷本来支持太子司马昭的,这么一来,朝野便失去一名拥戴太子的人。
石崇虽然心惊,但是他更不能失去绿珠,依然面不改色,从容以对。
“我相信太子宅心仁厚,必有上苍庇佑,将来一定能继承大统。”
“那咱们就走着瞧。”
宋王爷带着侍卫,气冲冲地离去。
金谷园的下人们,都知道君侯为了绿珠夫人,和势力庞大的宋王爷,反目相向,看来君侯是真的很喜欢绿珠夫人。
绿珠拂帘而出,水晶帘发出珍珠的轻脆声响。
“君侯……”她一直隐于青帏之后,担忧兹事体大,宋王爷将不利于君侯。
“什么都不必多说,宋王爷没那个本事把我撂倒。”
石崇浅呷了一口碧螺春,似乎真的不以为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君侯还是小心为妙。”绿珠忐忑不安地道:
“就算失去了我所有的财富,我也不能失去你。”他说了句令她感动得无以回报的话。
“君情深重,妻愿来世再相许。”她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只有他。
得此美人,夫复何求?
他粗糙的大掌覆上她的柔荑,欣慰地笑。
???
凤凰阁被烧了,绿珠楼又还没有盖好,这期间,绿珠都住在石崇的降阳轩,两人如影随形,恩爱非常。
有道是皇帝为了贵妃,从此不早朝。石崇为了侍妾,也不像以前那么积极地经商,扩大财力。
他把事情全托给可以胜任的于总管去做,可是于总管身兼数职,体力透支,因此央求君侯,请一位能力佳的助手分劳。
石崇应允了他的请求,告示一张贴,立刻有一大堆人前来府里应征排队。
于总管面对那么一长龙的人,伤透脑筋。
低头审思时,一位熟人来了,是钱昆府上的帐房先生孙秀,对他拱揖道:
“于总管,幸会了。”
“原来是孙兄!”于总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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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啊!”孙秀刻意和他寒喧。
“是啊!在征选助手,您坐。”于总管请他坐到旁边的椅凳,自己继续接受下一位的应征。
于总管蹙着眉,似乎那些人都不合他的意。
孙秀趁机说:“我啊!不想再待在钱大爷那里做事,他那人对女人舍得花,对属下却是铁公鸡一个,我待了三年,他一个子儿也没给我调过。”他大吐苦水。
于总管原本就很赏识他的能力,听他这么说,便高兴地说:“不如你来帮我吧!”
“我……没这个能力吧!”孙秀假意推却。
“不,你一定行。”于总管拍拍他的肩。“就这么说定了!”
“于兄,这……”
“放心,君侯不会亏待你的。”
“那么有劳于兄引荐了。”孙秀在心中沾沾自喜。
他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从一名秀才,慢慢爬升,干过小厮、县太爷的师爷、钱昆的帐房先生,现在则是计划进入金谷园成为富可敌国石君侯的心月复。
包巴望将来能利用石崇的关系,接近太子,得到太子的赏识,有机会谋一官半职。
于总管不知道孙秀是个极奸诈之人,大力向石君侯推荐。
上回在醉花楼,孙秀曾化解一场吧戈,因此石崇也认为他是个人才,故任用他。
孙秀如愿进入金谷园,和于总管称兄道弟,成了石崇的左右手。
然而却为日后埋下危机。
第七章
入冬之后,一年的寒食,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花瓣儿不大,却急骤而细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金谷园已是一片银装素里。
廊沿下,绿珠独自一人赏雪,她在温暖的家乡看不到下雪,因此生平第一次看见真实的雪景,格外喜悦。
她欣喜地伸出手去接那漫天而降的雪花,白雪托在她的掌心,像鹅毛般轻的感觉不到重量,雪遇温度,一下子便融化开来。
她沉浸在浑然忘我的境界。
孙秀从回廊的另一端,缓步而来,他才来没多久,常在金谷园中迷路。
正在纳闷自己又走错哪一院了,却发现一名俏生生的美人,侧身捧雪,那纯真的模样、婀娜的风姿,令孙秀瞧得发愣。他从没见过这样可以和雪比美的女人,延颈秀项,皓质冰清,远之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如此美人,难不成就是石崇的宠妾绿珠夫人!
敝不得石崇看不上醉花楼的苏苏姑娘,苏苏确实比不上绿珠夫人。
可惜这样的绝色美人,已经名花有主,他为之扼腕。
“绿珠夫人。”他上前拱揖问候。
绿珠回眸看着他,四目交接,美人的明眸善睐,教孙秀不由得心生荡漾,实在太美了!
“你是……”绿珠看见生面孔,不免诧异。
“在下是新任的帐房先生。”孙秀恭敬地道。
绿珠点点头,她听君侯说过这么一个人。
“原来是孙先生。”
“夫人难得雅兴,在此赏雪,令我想起一句对联——”他有心卖弄文墨。
“噢?”绿珠提起了吟诗的兴致。
他朗声道:“金谷无处不飞花,寒食细雪漫天舞。人生何处无芳草,倾城美人倚栏栅。”
意思暗喻绿珠是位可以和雪相拟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