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次她在等电梯的时候,除了祈祷电梯没人之外,还会顺便祈祷不会有人出现和她一块等——那是加倍的尴尬。
终于,电梯下来了,里面没人!
她绽出笑容,快乐地走了进去。
也许晶晶说的没错,换个房子好像连霉运都换掉了,她最近的运气实在挺不错的,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找到工作了。
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闪进一个人,用他结实的胸肌硬是挤开了两道门,然后侧身敏捷地问了进来。速度之快和动作之熟练,这人让她联想到是不是
长年居住大楼练就出这番好功夫的?男子留着散乱几乎及肩的头发,穿着简单的白上衣,洗到泛白的牛仔裤,在看到她的时候先是露出了讶异的目光,接着两道剑眉慢慢地聚拢。当他看见楼层按键上亮着的数字时,眉毛几乎纠结在一块了——
“你住在十一楼?”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那不是他原来的音色,事实上那听起来像是一夜没睡或是感冒这一类会导致喉咙发炎的病症使然。秉着敦亲睦邻的精神,元秀娟说服自己忽略男子脸上显然不是很愉悦的表情,用轻快的语调回答:“是啊,我昨天刚搬进来的。”
“喔。”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往角落移动,好像她的存在让他非常地难以忍受,非得远远避开一样。
她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
吧嘛!什么态度啊他?当她会咬人不成?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按下其他楼层的号码。她在心里暗想,这一栋大楼每一层只有两户,这家伙该不会是刚巧就住在她对门的吧?
“当”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她率先走了出去,男人尾随她的后面也走了出来。
宾果!答对了,还真是对门的。去!
就在她插钥匙开门的时候,那个陌生男子开口了——
“你说你昨天搬进来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的忍耐。她转过身子,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吧!也许他方才是身体不舒服,而那听来让人很不爽的语气,也是因为他喉咙不舒服,不是故意无礼。她也不是这么没有涵养的人,既然人家已经主动开口相询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认识她这个新邻居吧。
“是啊。”她轻快地应声,强迫自己堆上亲切的笑容。“我刚搬来这里,还请多多指教。”男人脸上的表情没变,嘴角也没有任何牵动的迹象,好像对她的笑容视若无睹,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礼尚往来的意愿。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然后好奇地问:“你昨天晚上没有听到怪声音吗?”她闻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怪声音?什么怪声音啊?我没有听到啊。”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几乎有五分钟那么久,最后才用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喔,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语毕,他转身打开对面的大门,直接走进屋子里,然后“碰”的一声,大门应声关上。他就这么进去了,连一句“再见”,或是“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话都没有,元秀娟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没礼貌的家伙。
“搞什么啊!”
真是莫名其妙加无聊透顶!这里的人都这么奇怪吗?还有,他刚刚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她住的这间屋子,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吗?他该不会是在暗示她,屋子里有……那种东西吧?
对于鬼这种东西,元秀娟是半信半疑的。
所谓的半信半疑就是,虽然并不真的相信它的存在,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会感到害怕——比如这个时候。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大部分的人都梦周公去了,只有她还亮着灯躺在房间里瞪着墙壁发呆。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睡是因为她向来习惯熄灯睡觉的,强烈的光线让她毫无睡意;而此时不关灯,是因为她会害怕。
都是那个男人害的!她在心里有些生气地想。没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她神经兮兮地以为屋子有鬼。
好笑!她元秀娟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坐起身子,赌气地关掉电灯,然后抱着棉被躺下。
她才不怕,一点都不怕,鬼这种东西是大人拿来吓小孩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三分钟之后,电灯再度亮起。而这一次,直到天明。
“啊——”哀号声由,栋的十一楼发出。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哀叫声,有点像负伤的动物所发出的悲呜。
“天啊!黑眼圈?”
元秀娟瞪着浴室的镜子,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把对门的男人臭骂了千百回。瞧瞧他害她一夜无眠的下场!
岁月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家伙,以前年轻的时候就算是两夜没睡也没差多少,现在就不同了,一夜没睡看来好像老了十岁。
就在她死瞪着镜子发呆的时候,钢琴的声音穿透厚厚的木门传了进来,清脆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七点钟。
天啊!这么早,到底是哪一楼的住户这么不识相?七早八早地就放录音带扰人清眠,一点公德心也没有!
一直到她已经整装完毕要出门时,那钢琴声仍未歇停;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声音是从她对面的屋子传出来的。
她瞪着对面的铁门,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按下电铃。一下、两下——
等了五分钟没人开门,她一火起来,索性按着不放,任那小鸟啾啾声叫个响彻云霄。
爸琴的声音在此时戛然而止,中断地十分突兀。
哟,敢情她这位芳邻居然是个音乐家?她还以为是放录音带的呢!
铁门被大力地拉开,男子板着一张脸看她。
直到此刻,元秀娟才发现这个讨厌的男人居然长得还不错。白净的脸蛋配上俊美的五官,若不是下巴的胡渣让他看来显得凌乱狼狈,他简直可以算的上是美男子之流了。
昨天因为晚上光线昏暗,再加上对他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她根本没仔细看他长的是圆是扁,没想到原来还是帅哥一个呢……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白白浪费一张漂亮脸蛋。
“有什么事吗?”
男子皱着眉头开口,声音沙哑的程度比起昨日来更为严重;以他的脸色来判断,造成这种沙哑的应该是一种叫感冒的病症使然。
她耸耸肩。
“你不觉得七早八早的就弹钢琴会吵到别的住户的安宁吗?”
“我一向如此。”他微微不耐地说。那口气好像这是多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一样。“从来没有人抱怨过。”他这么理直气壮,当然那是有理由的,因为他的某个身份让他享有这样的特权,只是元大小姐现在还不晓得站在她面前的是何等人物。
“哦?”她单眉微挑,故意拉高尾音,以便制造出嘲讽的效果来。她向来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昨天他的无礼已经让她在心里将他列入黑名单,因此报仇就成了首要之务。
“之前也许没人抱怨,但现在有了,就是我!”男人面无表情地瞪着她,那眼神绝对不是羞愧或是抱歉;如果她猜得不错,那比较像是一种极为忍耐或是极为厌恶的眼神。他上上下下地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刻薄的笑。
“这样好了,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穿这样出来强暴别人的眼睛,那我以后就不弹钢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