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嘟起小嘴。“我已经把地扫得很干净了,可是邱总管说我做得不够好,罚我提水。下人这么难做,我还是乖乖回去当犯人好了。”
“跟我走。”
他把方巾收回怀里,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不行啊!”她慌张地甩掉他的手,着急地说:“正午以前我不把水缸填满,就没饭可吃了,你少害我!”
他笑望着她。
“我就是要带你去吃东西的,你来不来?不来就算了,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她吞了吞口水。
“你不会骗我吧?”这男人这么坏,每次都骗她,这次应该不会也是吧?“如果你害我吃不到午饭,又没给我东西吃,我可是会跟你翻脸的喔!”
他慢慢转过身子,口里一边喃喃说着:“唉!可惜了,今天的菜有蒸鹅、百味羹、酥骨鱼、虾丸子……好吃得不得了,你既然不想吃,我也不勉强你。”
她听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见他要走,连忙大叫:“喂!喂!你等一下,我没说我不吃啊……等等我!”
当她看见那一整桌丰盛的菜色时,简直傻了眼。
有钱人的派头果然不一样,大鱼大肉的,就是逢年过节她也没见过这么奢华的排场。
生平头一次,她有一种——“有钱,真好”的感慨。
“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啊,真是奢侈!”她的嘴巴塞满了东西,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才一个人而已,又吃不了那么多,要是觉得钱太多碍眼,就发一些出去救救平民百姓嘛。”
“我现在不是在做了吗?”
她停止了口中咀嚼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拐着弯骂她。
可恶!
她吞下口中的食物,气呼呼地开口:“那也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这可恶的家伙,我哪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还装得一副善良无辜的样子,真是过分!
他故意岔开话题——
“明天你到南院去,我会派人跟邱总管说。你不用回去了。”
她夹了一块肉进嘴里,含糊地问:“南院是干什么的?我去那边做什么?”
“南院是我住的地方。”他笑着说:“你就来当我的贴身丫环!”
她闻言,差点被内噎到!
“你住的地方?”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去!”开玩笑!要她当他的丫环,她倒宁愿继续让邱总管虐待她!“这是命令,我没有问你的意见。”他淡淡地说:“明天你就搬到南院来住,我会叫下人替你准备一间房间。”
去!什么命令。
“我不要!”她把最后一口饭吃光,抹干净嘴角的油。“你真把我当你们冷月山庄的下人了?什么命令!我不要!”“真的吗?”他带着微笑,低声地问:“真的不要?”
“说不要就不要,好话不说第二遍!”填饱肚子之后,又有力气工作了,她拍拍肚子,起身说道:“我要回去提水了,要是让邱总管知道我偷懒,一定会剥掉我一层皮的,谢谢你的午餐,我走了。”
他没有阻止她离座,只是静静看着她从自己身旁走过,接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的身子拉下,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
“这是不听话的惩罚。”
他放开了她,笑看她张大了嘴,节节后退。
“你——”她一手按着自己的唇,一手颤抖地指着他。“你居然用你的嘴巴来碰我的嘴巴——”天啊!
她可以感觉到全身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往上窜,这实在是太……太……太恶心了啦!
“妈啊!”
她转身夺门而出,发誓要把自己的嘴巴好好洗干净。
“好恶心上她蹲在井边就着水桶不停地以水搓洗自己的嘴唇。“两个嘴唇碰在一起……”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她打了一个寒颤,更大力地猛搓。
“蝶儿,你怎么了?”采梅远远就见她搓个不停。“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一直洗嘴?”
“采梅姐,”她苦着脸抬头。“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对不对?它们不应该碰在一起的,好恶心!我的嘴会烂掉。”
采梅闻言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你让谁给占了便宜?告诉我,我替你讨公道去。”
“你们庄主啊……”她又忍不住在自己脸上搓了起来。“我才刚吃完东西,他突然把嘴压上来,好恐怖,我快吐了!”她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真亏他想得出这么下流的招数。”
“这叫吻啊,傻丫头!”采梅失笑。看来庄中盛传庄主对妙手神偷有好感的事是一点不假。若是能有这么有趣的姑娘当他们的庄主夫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这种事情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的,将来习惯了就好了。”
“还习惯啊?”她苦着脸。“我才不要!下次他再想用嘴巴碰我,我一掌把他打出去!”
“这可不行。”采梅拉她起来,为她拍去身上的水珠。“别洗了,瞧你的嘴唇红通通的,再洗下去皮就要破了。”
“这样最好,生一层没被他碰过的新皮来。”
“别说傻话了。”采梅笑着转身。“庄主已经吩咐你不用再提水了,现在跟我回去吧。”
“我可不去南院!”她跟在后头,急急地说:“我们不是要去南院吧?”
“不是。”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长廊。宁谧的午后,山庄里没什么人,安静得只听见鸟叫声互相唱和,谁都没有发现暗处一双充满杀意的冷冽目光正紧盯着靳蝶儿不放。
一名婢女装扮的女子悄悄地跟着她们的脚步前进,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支短刃,然后以俐落的身法猛往靳蝶儿的背后刺去。
“干什么?”
靶觉到背后的杀气,靳蝶儿先是连忙推开前头的采梅,接着一个弯身,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刀;还来不及站稳,第二刀又跟着送上。她忙着闪避,无暇去看攻击她的人是谁,两人这样一攻一退,险象环生。
“有刺客啊!”采梅大喊,心急如焚地看着靳蝶儿渐渐被逼到了角落。“救命啊!快来人啊,有刺客啊!”
眼看那女子的刀就要刺入靳蝶儿的心窝,突然一支长剑飞来,划过了她的手背,她一吃痛,手中短刃跟着掉落。
常君惠人随剑移,稳稳接下空中的剑,回身冷眼一扫,不意竟见到那刺客非但没有痛得倒在地上哀嚎,反而已经重新拾起短刀,又朝靳蝶儿攻去,其攻势之凌厉,简直像不要命似的。
他皱起眉头,纵身跃至靳蝶儿身前,冷冷道:“你的对手是我。”手中长剑迅速劈落,往女子头顶斩去。
她以短刀借力格开,往后退了数步。
两人眼神相会,常君惠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认得这样的眼神,那是视死如归、非达成任务不可的坚定,她是芙蓉宫派来的杀手!
“你是奉命杀人?”他冷冷地问,罩着寒霜的黑眸冷冷盯着对方。那是一张秀丽的脸孔,脸上虽无表情,却不减其美。
女子没有回答,像是他根本没开口一样,往前一跃,对他展开攻势,每一招皆是直攻要害。
他轻松应战,根本不把对手看在眼里。
“你是芙蓉宫派来的吧?”
他又问,仍是没有回应。眼看她招招以身相搏,对自己的性命完全置之度外,他终于决定不再和她耗下去了。
他举起长剑大力一挥,女子手中的短刀就这样远远飞了出去。
“凭这种功夫想在我面前杀人,不自量力。”
他还剑入鞘,丝毫没有要捉她或杀她的意思,显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然而女子还不打算放弃,右手连扬,暗器出手,仍是朝着靳蝶儿而发,看来她就算是把命拼上,也要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