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有这个佛缘也说不定……”
“哎呀!怎么突然把话题说到宗教上,不说了不说了!”
“对不起小刘,辜负你的厚爱了。”翁静薇半开玩笑地说。
“算了,如果妳真的对我没感觉,这也是没办法勉强的事情,不过千万不要去想遁入佛门这件事。出家当尼姑,可没有想象中的浪漫,还要劈材、种菜,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每天都要在大太阳底下晒成黑木炭。”
“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唉……这说来就话长了。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就是因为勘不破情关,所以当了比丘尼,这条路啊,一言难尽喔。”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背后都有个故事。”她不就是这样吗?
苦,真是苦啊!
看着她又陷入愁容里,刘士豪再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安慰有限,还是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或许就不会再身陷感情泥淖中了。
他借口要去吃午饭,邀她不成后,径自走开去,留下翁静薇继续发呆。
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并不容易,经过赵子轩的心弦撩拨之后,翁静薇再也无法宁静过日子,每到下班时间她就觉得心慌,比以往更觉得孤单。
赵子轩依旧三不五时地打电话找她闲聊,但这种电话她有点接怕了,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她的思念。
这天下班,她主动去找姊姊翁静棻闲话家常,要不然她真要闷得发霉了。
只是没想到,连翁静棻都可以一眼看出来她的不快乐。
“静薇,妳最近到底怎么啦?前些日子不是还很开心吗?”
“没事啊。”
“我不相信。如果没事,怎么会突然需要钱,然后又像丢掉一个宝似的,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就像当初失去邱文龙时,整个人失去了元气的感觉。
翁静棻没说出来,因为不想再刺激妹妹了。
反倒是翁静薇觉得事过境迁,尤其又向姊姊借了这么一大笔钱,还是应该交代一下,于是把邱文斌如何逼着她要钱的事情全部告诉翁静棻,却刻意跳过赵子轩那一段没说。
“原来是这样。那个姓邱的,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怎么就跟他哥哥差那么多啊!这种人还是赶紧跟他划清界线比较好。”
“嗯。”翁静薇脸色一沉,使得翁静棻还以为又说到妹妹的伤心处了。
“没关系啦!姊又不是逼妳要钱,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妳就不要整天摆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唷!”
“我知道,我也很想出去走走……”
“妳不是有年假吗?不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卖给公司,看是要出国去玩或是回老家住几天,要不要姊陪妳一起去?”
“姊,家庭主妇可是无给职的工作,妳哪跑得开?”
“说的也是。尤其妳姊夫最近黏我黏得紧,还计划跟我生第二个小babY,只是相隔快十年了,我还在考虑中哩。”翁静棻洋洋得意地说。
“姊,看你们夫妻感情和睦,我真为妳高兴。”
总算听到一件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了。
与之前听到他们夫妻吵着要离婚相较,这代表姊姊的婚姻生活又迈进幸福的一大步,可见人只要肯改变自己,一定会有好的结局的。
然,这道理或许对任何人都可以适用,唯有她自己,翁静薇是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思念总在分手后,即使躲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翁静薇向公司请了十天长假,独自一个人去做环岛旅行。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也许是因为心情实在太沉重了,在路经中南部的一个名胜山区里,她发现了一间小寺庙,环境颇为清幽,索性在那里挂单暂住几日。
整天面对着碧绿山林,轻风环绕,鸟语花香,沉浸在叶绿素的森林浴中,她以为只要不看不听就不会再想到赵子轩的身影。
事实证明,当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幽静小道上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一起畅游猫空、阳明山的情景,益发怀念起他的好。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声不响地外出旅行,家里又没有电话录音机,万一他找不到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譬如说:苦守在她家楼下,又或者打电话到公司询问她是否有上班。
应该不会吧?
她胞出来主要不就是为了躲他?怎么反而更加想念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已到了牵肠挂肚的程度?真是的,口是心非的妇人之心。
一般人会在平常的日子跑到庙里借住,大概都是为了寻求心灵上的平静。
寺庙里有几个年纪稍长的比丘尼,对于翁静薇的乍然出现并不感到好奇,但是她却仔细地观察她们,果然如刘士豪所说的过着自给自足的清贫生活,脂粉末施的脸庞上布满岁月风霜,不晓得她们对这样的生活是否感到快乐?
人生何求?
她拿着这个问题在心底无声地问着那群比丘尼,也问着自己,试着寻找出一条出路。
“阿弥陀佛。”一个年纪大不了她多少的比丘尼经过她身边。
翁静薇突然兴起向她请教的念头,于是问道:
“师父,请问妳现在快乐吗?”
“阿弥陀佛。”她对着她微笑。“妳呢?妳快乐吗?”
翁静薇摇摇头,露出一丝酸涩的苦笑。
“快不快乐完全掌握在人心中,有些人向往出家生活,殊不知这不是一条人人可走的道路,就像妳现在出来游山玩水,可是依然放不下心里的罣碍,这样当然就不会快乐了。”一句话立刻打断她想出家的念头。
“可是我觉得人生好苦,尽是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她欲言又止,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些。
“这是一种修练,不管是人生的起伏或出家的道路,都是佛祖对人的考验,不推卸不逃避,只要活在当下,问题总有解决的一天,妳说对不对?”
“修练?活在当下?”听起来好像有点励志。
“最重要的是要尊重生命、爱惜生命,不要虚度每一天。”比丘尼再次向她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两人错身而过。
留下翁静薇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思索着两人刚才的对话。
第十章
回到台北之后,翁静薇还以为会再接到赵子轩的电话,可惜她失望了。
十几天了,他一通也没有打过来。
也许是死心了吧。
毕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何况是男人的耐心。
也好,就当作谁也不辜负谁,船过水无痕。
翁静薇强打起精神,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但体重伴随着啃噬人心的思念而减少,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日子的身心折腾,使她迅速掉了十几公斤的赘肉。
鲍司里所有的同事都赞美她愈来愈漂亮了,一种合乎常人标准的美丽。
就连对她放弃追求的刘士豪也不吝啬给予称赞。
可是她的心情却还是高兴不起来。不管天空如何蔚蓝,在她心底永远打上一半折扣,变成灰色地带。
或许是时间不对、对象不对真,心情也不对吧。
由于电话实在太久不曾响过,这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客厅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像极了电影鬼片里的情节,令人惊心动魄。
翁静薇有预感,会不会是赵子轩打来的?
她猛然跑过去接起,上气下接下气地略带喘声--
“喂……”
“妳终于回来了,静薇。”
丙然是他!日思夜想的赵子轩,声音有点虚弱,但却不掩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