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咧你!”宋忆龄笑骂。
“呜呜……原来你从没把我的话当真!”
“别闹了啦,你现在在哪?”她再问一次他一开始便没回答她的问题。
“在饭店里看电视,还有跟你讲电话。”
“没有电脑玩,很空虚、很寂寞吧?”
“我在偷偷祈求你愿意来陪我。”
“嘿,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那个?我以前都没发现你也会花言巧语。”
“哪有!全是真心话呐!听见没?我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踏实、很规矩喔。”
“不说这个了,晚餐吃了没?”
“泡了碗泡面解决。”
“那怎么行?你的工作这么辛苦,不能吃得如此随便。”
“要不你现在能出来吗?”
“我……”
“可以跟我聊这么久,想必你手边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出来,咱们找个地方见面,顺便吃点东西如何?”
宋忆龄这才发觉他的意图。
怎么办?要不要见他呢?
“或者……你还在休养当中?”
“不,我的身体没事。你说个地点吧。”宋忆龄在转眼间做出决定。
“真的可以?”Chris显得很高兴。
“嗯。”
“需不需要来个‘温馨接送情’?”
“不用,太麻烦了,我搭计程车过去就好。”
“OK,那么在中正路上有家叫‘布拉格’的咖啡馆,挺不错的,我们就约在那好不好?”
“但不知道你的长相,我怎知谁是你?”
“到时看到一个傻傻等在门口的就是了。”
宋忆龄抿嘴一笑:
“OK!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有首歌是怎么唱来着?我忐忑的心,我忐忑的心,起落得不能停,忽而忧,忽而喜……
这歌词贴切地符合了宋忆龄此刻的心情,搭车前往约定地的途中,她的情绪一直是忧喜参半,但好像又有些亢奋……Firelady曾形容过她眼中的Chris,所以脑海里对Chris的模样已有了粗略的概念,不如早先担心自己会远远一瞥便吓得转身逃命。
见个面有什么大不了?宋忆龄不断自问,不断叫自己放轻松,但就是没有办法平缓跳得猛烈的心脏。
终于,计程车在宋忆龄做完第四个深呼吸时停住,她边付钱边往咖啡馆门口望去,一位高瘦的男子果真站立于门口左侧,似在等人。
当下,宋忆龄直觉就是他了!
带着持续的忐忑与些许羞涩,宋忆龄缓步向前,直到与男子相对。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男子边打量她边含笑问。
“不会错的。”宋忆龄也打量他,试图将眼前男子与想像中的Chris重叠。
“这么笃定?”他挑眉。
“我相信我的直觉。”宋忆龄眨眨眼。
好奇怪,前一刻所有的忐忑不安、心慌意乱等等,这一刻全化为乌有,真正站在Chris面前面对他之后,感觉反而是这么样地自然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咖啡馆。
坐定后,宋忆龄发觉Chris的视线仍在自己身上打转,她略过他炯炯的目光,打趣道:
“你心里该不会是在想:天哪!这就是衣服?唉,幻灭了幻灭了……吧?”
“呵,没有想像,又何来幻灭?”Chris笑答。
“喂,太伤人了吧?咱们交情匪浅,你居然说不曾想像过我的模样?一般正常的多多少少会在交谈时想想对方的样子,或者是说某句话时应该会有的表情,不是吗?”宋忆龄偏着头等他如何自圆其说。
“咦?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呀?”
“不——”宋忆龄忙不迭否认,才发觉竟反被将了一军。
“呵呵……”
“哼,我说,你真的是很不公平耶!”宋忆龄故意转开话题,抱怨地瞅着他。
“不公平?此话何解?”
“为什么我总是只能站在被动的位置呢?真是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宋忆龄夸张地加重语气。
“什么被动?”
“比如你先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到现在仍只晓得你是Chris,比如你从F那儿得知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却只能在网上找寻你。”
“那是因为你从没问过我呀。”Chris一脸无辜。
“我问了你就会说?”宋忆龄一双眉怀疑地挑高。
“当然。”
“那么,我从一开始就问你的年龄问了不下数十次了,你怎没回答过我?”
“又来了,你真觉得年龄有那么重要?”他颇无奈。
“也不是,只不过你愈回避就愈让人好奇嘛。”
“那我现在就坐在你眼前,你觉得我看起来几岁呢?”
“不知道,我看人一向不准的。”
“F告诉过你她的年纪吗?”
“嗯,我有问过她,她很诚实地回答了我。”宋忆龄故意用眼尾觑他。
“总之我比她年长。”
“敷衍人!这种答案跟没回答有啥分别?你说你用心交朋友,但认识你这么久,只知道你叫Chris、知道你是工程师,其它仍是一个个的问号,难道你真想我永远只喊你‘C’?”
“你愿意‘永远’这么喊我吗?”
宋忆龄大力摇头:
“不要。”
“为什么?”他露出受伤的表情。
“一来你这么没诚意,天晓得我们朋友还能当多久?二来,打字不觉奇怪,但用嘴巴老是C呀C的喊,那就别扭了。”
“我不觉得怪啊。”
宋忆龄嗔瞪他一眼:
“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有这么为难吗?”
“好,不逗你了,我叫邵宗贤,需不需要检查一分证看是否属实?”怕她搞不好真的翻脸,那可就没戏唱了。
“好呀,我不会嫌麻烦的。”总算问到了,令人芳心大悦。
“哎呀,得了便宜还卖乖?”邵宗贤将眉耸得高高的。
“少来,我得了你什么便宜?”宋忆龄吐吐舌头。“不过说真的,你的名字好熟悉……我国小同学好像也有个叫邵宗贤。”
“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叫宋忆龄的国小同学。”
“呵,那当然,我念小学时你都不知念到哪去了呢。”宋忆龄趁机挪揄他。
“敢情你是在糗我老?”邵宗贤故意眯起危险的眸子。
“岂敢岂敢,只是刚好不小心有个太诚实的坏毛病。”宋忆龄咧嘴笑道。
咖啡和点心这时送上了桌,宋忆龄的咖啡从来不加糖,相对地格外注重女乃味,女乃精总要一般分量的两倍。
见邵宗贤什么也没添就端起杯子轻啜,恍然记起他爱喝黑咖啡,不禁又觊觎起他盘中的女乃油球,虽然在外人眼里她似乎算不上有品味,但她向来忠于自己所认定的味道。
“怎么?你对我点的东西有意见吗?”邵宗贤露出那一贯的浅笑。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那又苦又涩的黑咖啡。”
“大概是因为没有添加物才能喝出它的原味吧,好或不好,一入口便知晓。”
“喔,如果把咖啡豆和茶叶看成相同的东西,或许就不难理解了。”宋忆龄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邵宗贤眼梢一挑:
“呃,你的逻辑颇异于常人。”
“会吗?”宋忆龄偏头,傻笑着。
不经意发现她的视线总往他的点心处徘徊,不由得抿嘴一笑:
“你很喜欢甜食对不对?”
宋忆龄猛地抬起脸:
“你怎么知道?”莫非她一瞧便可看出是被甜食给养胖的?
“因为你眼里写满了对我的蛋糕的渴望,恨不得一口把它们吞下肚子里去似的。”他促狭道。
“我哪有!”宋忆龄双颊迅速赧红一片。“只是你的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想交换吗?”邵宗贤笑着提议。
“可以吗?”
他用行动回答她。
“哇,谢谢……”宋忆龄不好意思地收下,却又迫不及待地浅尝一口,接着嘴巴就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