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自知闯了大祸,劈头对动刀的人破口大骂之后,随即也逃之夭夭。瞬间,一群人全作鸟兽散。
“白魏……你得撑着,求求你一定要撑着!”陈盈君泪流不止。
“天要下红雨了吧?不然你怎么会为我掉泪?”他虽惨白着一张脸,却仍笑着挪揄她,试图让她宽心。
见惯了她的霸道任性,这会儿,看到她这柔弱无助的神情还真是惹人怜爱。
“你——”对于他还有力气幽默,她真是哭笑不得。
然而,玩笑归玩笑。鲜红的血液正一点一滴离开他的身体,血色也慢慢由他脸上褪去……
“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陈盈君忍不住心焦怒吼。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手按住伤口,安慰着她。
“血止不了啊!”陈盈君又急又怕。
“放心,没事的……”
他眼神渐渐涣散,瞳孔也失了焦;最后,他整个体重便往她身上一放——
“白魏、白魏……”
第九章
幸好,那把刀子不长,插入他身体却未伤及内脏,缝合之后在医院疗养了三天,医生便准予回家休养。
追根究底,白魏是因她而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照顾他;就这么的,陈盈君便成了司徒家的常客。
陈盈君辞去了酒店的工作,每天下课后到司徒家探望白魏已成例行公事。
这么一来有好有坏。好处是不必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坏处是她再也不能心血来潮便把卡给刷爆,那么为所欲为了。
不过,看在他每个家人都待她这样好的份上,她告诉自己,其实这一点损失也没有。
对于自己这样个性上、生活上的大转变,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洗心革面”?
“今天感觉如何?”她放下书包,走到床边。
从他出院后五天,他脸上气色已红润许多,她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你从学校直接过来的?”
这些天的她感觉清新,他这才发觉,原来她也能像邻家女孩般可爱。
“嗯。”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别再这样奔波。”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呀?可你也不能拒绝我来你家,因为你的伤是我害的,我一定要确定你痊愈才行。”她坚持地说。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这两天尽是听到小妈和大嫂在耳边说你多好多好,想必你已经把这个家的女人全收服了;至于男人就更不可能不喜欢你。呵,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那么也包括你?”
这么明白的暗示,他不会不懂吧?
“你说呢?”
“大概没有。从一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她难过地别过脸去。
“傻瓜!”他扳回她的脸。“你以为我会无聊到为一个不喜欢的女孩花费那么多精神?”
她双颊蓦地赧红,不敢正视他。
那一夜,算是两人之间极具决定性的转折点;一个星期相处下来,那若有似无的情愫,似乎正悄悄地萌芽、成长……
就在这暧昧不明的时刻,敲门声响起。
“盈君啊,给你们两个送饭来喽!”小妈在门外唤道。
“呵,瞧这会儿大伙心都向着你了!敲我的房门,叫的却是你的名字。”他抿抿嘴。
“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啊?”她捏了把他的鼻子,走去开门。
“唉!大伙现在心全向着你,要是真把你给娶进门,我岂不孤立无援?”
“你——”她脸一红。“哪有这么严重?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还没一撇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们家魏了吧?”小妈将餐盘递给她时,心慌地问。
“小妈呀!我的行情没这么差吧?难不成除了她便没人要我了?”他装出一副可怜相。
“你行情怎样我是不晓得啦,不过,盈君可是你头一个带回家的女孩,我想你哥哥、嫂嫂大概也都认定她了。”小妈表面上似在回答他,事实上则是在说给她听。
他一笑带过,并未加以反驳。
“在学校,可不知有多少女孩迷倒在他西装裤下呢,在PUB——”
她接下去的话被司徒白魏的眼色截住。
“怎么样?”没听到下文的小妈好奇问道。
“没事!”他一手接过陈盈君手上的餐盘,一手揽住小妈的肩头。“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儿个咱们下楼一起吃。”
“啊——”
陈盈君面露不安,虽然他大部分家人都见过了她,但毕竟还不熟哩。
“怎么啦?”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今天我就先回去好了。”她随便搪塞个理由。
“有什么事?”
“作业……”陈盈君支支吾吾。
“盈君,你不想下楼跟大家一起用餐是吗?”他似洞悉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吃顿饭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傻瓜!”司徒白魏笑骂。
“哎呀!你不懂啦……”陈盈君咕哝。
“哎呀!别想那么多,走走走!”司徒白魏学着她的口气,手揽在她肩上。
小妈则识趣地接过餐盘,先下楼去。
陈盈君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一步步走下阶梯。
想起之前在酒店每晚得应付许多客人,即使是上班第一天,她也不曾这么惶恐过;但此刻,她却不自主微微颤抖。
然而,一下楼,映入她眼帘的情景却令她意外——
餐厅里,大伙齐聚一堂,气氛好不温馨。
她一直以为,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纵使大伙有时间聚在一起,必然也是严肃正经,吃着山珍悔味、喝著名贵酒品,气氛沉闷凝重。
但眼前这副景象,却全不是那回事。
“来来来!快来坐着一起吃。”○妮笑逐颜开地朝陈盈君招招手。
陈盈君报以微笑,随司徒白魏入座。
“多吃点!”他一样样地给她加菜。
“谢谢。”
他嘴里含笑。瞧她这腼腆的小女人模样,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还没正式跟你介绍过。这是大哥和大嫂,那是三哥,本来还有一个的,不过他已经搬到高雄住了,剩下的全在国外。我们九兄弟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事,小妈和大嫂应该都跟你提过了吧?”
陈盈君点点头,分别朝他们礼貌性地颔首示意。
“你们是同学吗?怎么混到快毕业才把人家带回来啊魏?”司徒赤△问。
“她才一年级。”司徒白魏给了大哥小小一记白眼。
“怎么认识的?”○妮感兴趣地问。
“你之前没问过呀?”司徒赤△问他亲爱的老婆。
“当着两人的面问这问题才有趣嘛!”
“也对!魏,你就从实招来吧!”
“我们相识的过程精彩得不得了!而且百分之百比你们刺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咦?想这么就混过去?不成不成!”司徒赤△大皱其眉。
“对嘛!哪有人这样?盈君,你说!”○妮将目标转向陈盈君。
“啊?我……”陈盈君尴尬地咧着唇。
“嘿,你们再问下去,我们要回房间吃了喔。”司徒白魏赶紧替她解围。
“是是是!不问不问,吃饭要紧!”
听见这回答,陈盈君才暗暗松了口气。
话题一旦转移,整个餐桌上变得轻松自在;其间还不时穿插着司徒宪的童言童语,更增添了许多欢笑。这顿晚餐便在十分愉快的气氛下结束。
这阵子,秦依人和陈盈君已少有机会像平常一样一道回家、行动。
陈盈君是一放学便往司徒家跑,而秦依人则成了谷斐店里的常客。
“你又来了。”谷斐见到秦依人,脸上露出无奈。“你没有家可以回吗?天天在我这里解决晚餐。我这儿是咖啡屋可不是餐馆。”
“你这儿也有饭可以吃啊!”秦依人微笑。
好不容易,吧台的一角已有张她专属的位置,她岂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