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拉紧肩上的外套,方雪茉轻声谢着她。
女仆顿时觉得受宠若惊,“不……小姐客气了。”
方雪茉微微一笑,趁着梳洗的空档,她热心地与眼前的女孩闲聊:“我叫方雪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朵儿·吉德。”朵儿边回答边轻轻为她整理着一头玉般亮丽柔顺的长发。
“朵儿,”方雪茉露出耀眼灿烂的笑容,“好可爱的名字喔!你有姐妹吗?”
“嗯!有的。”朵儿点点头,熟练地替方雪茉编起麻花辫,再细细地将发辫盘挽成髻,系上墨绿色的丝缎带,“朵儿有两个乖巧的小妹妹。”
“哇,朵儿真好!不像我就只有两个不知道什么叫‘温柔体贴’的兄弟。”身为方家唯一的女儿,方雪茉每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母亲的肚皮能再争气一点,让家中多添个能与她谈心的可爱妹妹。
整个方家除了她与母亲之外,清一色全是男人,而母亲所有的时间又都让父亲一个人占了去,留下两个粗枝大叶的毛躁男孩给她,虽然享有无止境的疼爱,但一些女孩家的隐私和心事,教方雪茉怎好意思和那些男生说去?
直到升上“共和”大学部,认识了同班同学颜藜月,两人之间那种无所不谈、情同姐妹的亲密友谊,才稍稍弥补了方雪茉那种没有妹妹的遗憾:可是随之又因为方雪蒲常爱找人家麻烦、挑人家毛病的缘故,吓得颜藜月自动减少了拜访方家的次数。为此,方雪茉气得好些天都不跟弟弟说话。
她实在是搞不懂,雪蒲明明不讨厌阿月,却不知为什么老爱针对阿月说些言不由衷、外加冷嘲热讽的刻薄话。只能说,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失神之间,尽职的朵儿己经为她换上一套与发上缓带同一色系的绒质居家服。
接着,朵儿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带领她来到一张上头摆有一大堆食物的桌子前。
“因为今天小姐睡晚了,来不及赶上用餐时间,所以卡尔大人要朵儿替小姐张罗点吃的。朵儿不知道小姐爱吃什么,因此擅自作主,还希望小姐能够喜欢。”
“谢谢你,朵儿,这些就可以了。”方雪茉对吃的东西并不挑剔。
朵儿微微一笑,“小姐大概不方便用餐吧,让朵儿来帮你。”说完,她抢先拿起了搁置在桌上的汤匙,舀了一匙热汤就要往方雪茉的嘴边送去。
方雪茉急急将缠满雪白绷带的小手挡面前,婉转地拒绝朵儿,“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闻言,朵儿面色慌张地问:“小姐是嫌朵儿伺候得不够好吗?朵儿会改,一定会改绫请小姐千万别生朵儿的气,不然……”
一律以逐出“穆夏里”的重责惩罚之!
朵儿脑中浮现卡尔的交代,不禁紧张万分。若是她真被逐出庄园,仰赖她这份薪资的过日子的家们该怎么办?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望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朵儿,方雪茉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
倏然,门上传来的轻敲声解除了她的困境。
方雪茉明显地松了口气,轻声说:“快去开门,朵儿。还有,我并没有生气,了解吗?”
她认真的态度有效地拂去了朵儿心中的恐惧。
朵儿点点头,随之前去应门。
来人正是卡尔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科特。相貌斯文俊秀的科特是附近极具声望的医者,也是昨夜为方雪茉上药、包扎的人,和霸气的卡尔比较起来,科特是相当温柔且十分好脾气的男人。
“卡、卡尔大人!科特大人!”
卡尔连理都不理朵儿,率性地进入。
紧跟在后的科特则不然,只见他朝朵儿露齿一笑,宛若阳光般耀眼灿烂的笑容安定了朵儿惊惶的心,“你早!朵儿,麻烦你,我需要一盆热水和一些干净的纱布。”再不借故支开朵儿,向来害羞胆小的她极有可能会昏倒在他们跟前。
“是,朵儿马上去拿。”卡尔不怒而威的可怕表情吓得她飞也似地逃难去了。
“该死!”朵儿那副惧怕的模样让卡尔忍不住喷火,“我是长得像鬼吗?”
“我是不觉得啦!不过呢,你要是再成天板着一张活像是让人拐跑了老婆的可怕脸孔,小心……”科特打趣地说着:“若是一个不小心吓跑了自己心仪的小女人,一个人的冬天可是很不好受的喔。”
“科特!”卡尔脸色泛红,他表现得真有那么明显吗?
回给他一记心知肚明的眼神,科特微笑不语,缓缓来到方雪茉面前问:“早啊,小美女,昨夜你昨得可好?”
方雪茉轻轻点头,她记得眼前这名笑容满面的男人昨儿个夜里硬被卡尔拉来替她包扎伤口的医生——卡尔的异母哥哥科特·亚恩斯,那个时候,她还因为他必须接近自己以便包裹伤处,而吓得浑身战栗不己呢。
她徐徐绽放出一朵腼腆的微笑,回答说:“你也早!我昨夜睡得极好,谢谢你的关心。只是,”她高举一双被绷带缠得像粽子似的小手,“如果你能早点‘拆封’,也许我会觉得更快活一些。
“净说些傻话!”不经她同意,卡尔便径自往床沿一坐,拿起汤匙舀了口食物送到她嘴边,“既然你行动不方便,就由我来负责喂饱你。来,张口!”她什么人都可以怕,就是不能畏惧他;为了尽早根治她的男性恐惧症,他必须让她习惯身旁有自己的陪伴。
一下子与她所骇怕的男人拉近距离,方雪茉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可以自己来,不……不用劳烦你了,真的!”
卡尔眼神微黯,不容她反抗地说:“听话!再不张口就没东西吃!”
多霸道的一个男人!方雪茉眼见拒绝无用,自己又处于饥肠辘辘的情况下,逼不得已,她只好努力克制住心中不断涌上来的惧意,乖乖地任由卡尔喂食。
皱紧的眉峰逐渐舒缓开来,卡尔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
直到瓷盘快见底,门上才又传来一记轻敲。
忙着喂食的卡尔头也不回地说:“进来吧!”
只见仆役长迈斯手托银盘,银盘上摆着一张烫金边的雪白信封,信封上头则纹印着一枚来自于辛吉尔·亚艾罗理的族徽。“爵爷,有您的信。”
卡尔停下了动作,似乎极不满被人打扰般地皱起了眉头,他示意去而复返的朵儿接替他的工作,微愠地说道:“拿来吧!”
方雪茉见状,终于放松了原木绷得老紧的神经。
卡尔起身移至落地窗前,科特立刻跟进。
他飞快将信上内浏览过一遍后,视线落在窗外某一点的景物上,“科特,我想知道她的伤势要到何时才能够复原?”
“最快也要等上个几天。怎么了?”
“我要带她出席辛吉尔·亚艾罗理的宴会。”辛吉尔·亚艾罗理一族与卡尔家是世交,爵位的继承人亦是卡尔的童年好友,如今汉米敦·辛吉尔·亚艾罗理即将归国,他说什么也要带着自己心仪的小人儿出席这场盛宴。
言下之意,科特得赶在宴会前治好方雪茉的手伤。
一抹精光迅速闪过科特眼底,快得让卡尔完全察觉不到,“那……乔妮她该怎么办?”
卡尔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乔妮只是他一时无聊下的消遣,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他只要那株绽放在雪地之中的清新茉莉花。
“一朵小茉莉花值得让你放弃大片美丽的花丛吗?”科特若有深意地问。
卡尔猛地一震,惊觉自己流露出太多内心狂炽骚动的情绪。他神色一敛,换上平日惯有的冷凝态度,不悦地说:“你逾矩了!值不值得也该由我来决定,根本就没有你多嘴的余地。我不需要你来做我的爱情顾问,我只要你告诉我,宴会当天能否让她痊愈出席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