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仰起头,芙净看清楚了,是上次在街上遇到的小男孩。‘是你!好久不见。’
小男孩不可置信的看着芙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扑上前喊了一声,‘额娘──’
‘你认错人了喔,我不是你的娘。’芙净和善地说。
‘额娘,你不要再不见了!’义成好似听不进芙净的话,只知用小手捉住芙净的手。
虽然义成握得很紧,但一点也不牢,芙净轻易就可以挣月兑的,但她却让他捉着。
‘啊!怎么流血了?!’芙净发现义成的膝盖有破洞,还渗着血。
‘义成跌倒了。’小贝勒解释。
‘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我和阿福在玩,他跑太快,义成追不到,就跌倒了。’
‘小贝勒……’一名男孩自远处一路跑了过来,在离芙净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指着她问道:‘你是谁?’
‘她是额娘。’义成得意的向阿福介绍。
‘小贝勒,快过来!’阿福向义成招手,同时对芙净叫道:‘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去叫人啰。’
‘不准!’义成大声喊道。
义成的命令顿时让阿福左右为难。
‘你就是阿福吧?’芙净看着眼前的七岁的男孩,慈善地问。‘我是绣花娘芙净,是在这里等李管家的。’
‘等我娘?’
原来是李管家的孩子。‘嗯。我要收需要洗的衣物。’
单纯的阿福看着芙净,心里想道,既然她认识娘,那么就可以相信她了。
芙净似乎也感觉到阿福的和善回应,于是问说:‘义成受了伤,你知道哪里有药吗?’
‘跟我来吧,小贝勒的房里就有了。’说完便领头走向小贝勒的房间。
一路上,义成生怕芙净会不见似的,始终死拉着她的衣服不放。
芙净自然不会知道,自从上次在大街遇到歹人,义成在她怀里哭累睡着,被抱回穆府后,当他一觉醒来,发现他的额娘不见了时,他可是足足闹了一天一夜。
这是乖巧的义成贝勒第一次闹成这样,让穆府每个人都吓到了,也气坏了穆仁贝勒。
说到穆仁贝勒,离三人不远处,不正是他嘛!其实就在义成喊出‘额娘’时,穆仁就跟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了。
他才刚在书房里忙完了事,想到庭院中舒展筋骨,谁知才刚到庭中便听到义成那声‘额娘’,当下心里一惊,便急急往前探查,远远的,芙净的身影已进入眼里。
是她!
穆仁看着义成将她当成亲娘一般,亲匿地拥着她,而芙净那温婉和蔼的面容,竟让他的心房不自觉地怦动,眼里那股深沉之气瞬间柔和起来。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那天她捉住他的衣襟这样喊着。想到这里,穆仁的面容顿时显露几许惆怅,‘你真的相信我吗?’
而就在阿福领着他们进入义成房内时,穆仁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些。
芙净一行人进了义成房里,她很快地便将义成的伤口处理好。
‘好了。痛痛不见了。’她拍拍义成的脸颊说。
‘额娘……’义成用一种属于小孩才有的音调,甜甜地叫着,整个人往她的肩窝靠去。
‘别撒娇,阿福在笑话你了。’
在一旁的阿福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义成快乐,他就快乐,因为守护和陪伴这个小男孩一直就是他的责任。
‘我觉得今天的小贝勒看起来好幸福喔!’阿福笑着说。
芙净模着义成的背,突然想到,眼前不就是采玉格格拚了命要生下来的孩子吗?而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家里还发生这样的惨案,大家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呢?
‘来,先坐下来。’芙净把义成黏在自己身上的手解下。
‘额娘?’义成以为他的‘额娘’又要离开了,手不自觉地捉得更紧。
芙净笑笑地对他说:‘我必须先把义成的裤子补好。难道你想看到阿福被骂吗?’
义成摇摇头,放了手。
知道他是个重友重义的好孩子,芙净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她牵着义成到阿福身边。‘来,你和阿福坐在这里一起吃东西,等你们吃完,我就做好了。’
拿出身上习惯放着的小针线包,芙净细心的补着破洞。而义成和阿福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她。
‘福晋,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阿福说道。
‘是吗?’芙净回眸一笑,应道。
‘嗯,和以前的福晋一样好。’
‘以前的?’芙净突然想到,是啊,这孩子一直在穆府里,他会知道些什么吗?所以她故意问,‘是采玉格格吧?’
‘嗯。她也长得好漂亮,对我也很好,老要我多吃点东西。可是她才太瘦了。’阿福天真地说。
‘嗯。’芙净看了一下义成,这孩子听得懂吗?算了,别再问了,不能冒着伤到孩子的险。刚好缝补的工作也完成了。‘好了。义成,来穿上吧。’
‘好。’义成乖乖地从椅子跳了下来。
芙净帮他整理好衣物,仔细看着这孩子,他有着一双和穆仁贝勒一样的眼睛,但却没有那么痛苦的眼神。在那相似的眼里,她看到的是寂寞。
义成有着和穆仁贝勒不一样的轮廓,他的脸是鹅蛋型的,那让他看起来秀气多了,这应该是像采玉格格吧。
‘好了。义成是个小帅哥喔!’
‘嘻……’义成笑得好害羞。
芙净站起身来,‘我要赶回去了,李管家一定到处在找我了。’
‘额娘?’义成马上又捉住芙净的衣襟不放。
‘义成,对不起喔!我不是你的额娘。’她真是怜惜这个孩子。
‘额娘……’义成的泪水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芙净不得已只好抱着义成一起走,希望李管家能有法子。
‘你去哪了?’回到侧厅,李管家一看到芙净便问。看到她手上抱的义成及后面跟的阿福,不禁疑惑起来。‘阿福,小贝勒?’
‘对不起……’芙净不能出卖阿福,所以无话可说。
见芙净没任何表示,李管家也不想再多加追究。‘算了,这是要处理的衣物。’她指着桌上的衣物包说。
‘嗯。可是……’芙净抱着义成,已经腾不出手来了。
‘小贝勒,过来。’李管家伸手准备要接过义成。
‘不要!我要额娘抱。’义成喊道,整张脸更往芙净的胸口埋去。
‘啊?’李管家惊讶地看着芙净。
芙净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我无法让小贝勒明白。’
‘额娘,你不要走!’义成抬起脸来说道。
李管家突然想起了那天义成哭闹的情形,她总算明白了。
‘我想,小贝勒因为你的名字,所以误会了,把你当成他的娘了。’李管家对芙净说道:‘这样吧,你就留到晚饭后。吃过饭,小贝勒就会想睡了。’
‘好。’也只能这样了。
晚饭时气氛融洽愉悦,这可以说是义成第一次和他的额娘一起吃饭,他觉得好幸福。
他喜欢额娘身上的香味,喜欢额娘模他的感觉,更喜欢额娘的笑。
饭后,芙净带着义成回到他的房间,让他上床睡觉。
‘额娘,义成想听歌。’义成撒娇地说。
‘啊?’芙净不知义成会临时出这个难题,她可是只会些民间小调啊。见义成一脸期待,她只好说:‘好吧,可是我只唱给义成听,不许说给别人知道喔!’
‘嗯。’义成点点头。
‘好,闭上眼。’
于是,芙净哼起了她在织衣裳时,总在嘴边哼唱的歌谣。轻轻的节奏,温柔的嗓音,在歌声中,义成终于慢慢睡去。
芙净不知道的是,有个夜里总不成眠的人,也一直站在窗外聆听着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