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理美的肩膀,“别乱想。”
理美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健一。他没多作解释;他只是不想这么早就让理美知道山田组和伊束组之间的仇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十五岁,只不过是半个大人啊!
然而,当健一十五岁时,他便杀了第一个人。
他没有害怕,因为他自小就被训练成完美的杀手,但是那晚他却一再的作噩梦;梦中反覆出现那双睁大的眼猛盯著他。
“到了,下车吧!”
理美提了书包下车,“是不是还在教室等你来接我?”
健一直望著理美,“当然!”旋即发动跑车离开。
哎!生活总是一再重复著,就好像太阳的束升西落,成了不变的定理。
理美踏出了一脚便不愿再踏出另一脚,书包愈提愈重;从学校大门到教室短短的距离,因这厌倦的心态也成了几百里长,走也走不完。
一坐下,烦人的事都来了。那个想打她、却被健一拉开的女孩走近她。
理美戒慎的看著她,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山田理美?”她问。
理美点点头。
“和山田健一是什么关系?”
理美吁了口气,原来她不是来找碴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理美回答。
“你又知道我怎么想你们?”她撇撇嘴。
理美耸耸肩,不在乎的样子,“不是我知道,是健一知道。”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耶?!这个你忽然问起来,我也很难回答。哎,总之是很复杂的关系。”
“你在耍我。”她有点生气的喊著。
理美表情无辜的眨眨眼,“你叫我解释,我也解释不来啊!既然你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健一?”
见她仍不信的瞪著自己,只好再添一句安慰著她:“反正,我和健一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对了。”
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我是铃木早智子,请指教。”
变得真快!理美笑笑握住她的手,“请指教。”
虽然,彼此都清楚得很铃木和她做朋友的原因,可是,她需要一个朋友,即使知道彼此只是互相利用。
“对了,等会儿下课我们去找健一吧!”
太明显了,这意图。
即使早已清楚,理美却仍被她的无所顾忌吓了一跳。“呃!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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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三A,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教室靠窗的一小群人,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浮在清水中的油,怎么也无法溶人四周;健一一脸毫无表情的坐在那群人中间。
那些围在健一身边的人,有的理美见过,他们曾来家找过健一;有的则是生面孔,不晓得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家伙?!
健一正在看书,还戴著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这真的是健一吗?怎么可能?我一定是走错了,理美暗忖。
健一抬头,正好看见理美站在教室门外。“进来,理美。”他一出声,教室顿时静了下来。
旋即有人出声,教室立刻恢复刚才的热络,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理美尴尬的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最后是铃木拉著她进去的。理美不好意思是理所当然,不过如果她知道他们静下来是因为健一不常在学校开口,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有事吗?有人欺负你?”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来看看你这个坏人不行吗?”理美笑说。
健一四周的人都对理美吹胡子瞪眼的,不满她所使用的那两个字——坏人。健一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这么危险哪!叫你坏人都不行。”理美噘著嘴。
“没的事。在我面前,你爱说什么都可以。”健一示意前面那人离座,指指那个座位,要理美坐下。
理美坐下后转向健一,“这个是我同学铃木早智子。”
“你好,请多指教。”铃木微微一弯身。
健一冷冷看著她,令铃木不自觉的退后一步。“理美——”
理美一看到健一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啦!一定是会让铃木下不了台的事,“有事回家再说嘛!”
健一听理美这样说,看一看她,低头继续看书。
“喂,这样就生气啦!”理美推推健一,“坏人,四眼坏人。”理美伸手拔下健一的眼镜,“是不是真的?这么用功?”
健一拿起眼镜戴上,笑笑,“要考大学的。”
室内顿时又鸦雀无声,只是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久了些。
我又做错了什么?理美不禁自问。
这些沉默,只是为了个小小的原因——健一笑了,健一从来不在学校笑的。
理美摇摇头,仍在猜测自己做错了什么。站了起来,倾身在健一身旁耳语:“我再也受不了你们班上这种偶发的沉默了,那会令我窒息。”说著抓起铃木的手匆匆跑出去。
就因为她匆匆的跑出去,以至於她没看见健一脸上的浅笑扩大,也没看见全班震惊的追随她背影的目光,更不会知道他们都在猜测:她是谁?以及她和健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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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喝茶?我帮你泡。”
“少来了!”健一将理美拉回来,“不要藉故逃避话题,泡茶自然有人做。”
“好嘛!”她在健一床上盘膝而坐,“坏人哥哥,有话快说吧!”
健一真是拿理美没辙,她到现在还没好好叫过他一声哥哥。
“以后来找我,别带你同学来。”健一不容置辩的宣布。
“她是我同学吔!”
“你不会笨得连她想干嘛都不知道吧!”
理美低头玩著健一的枕头,“可是,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那就不要朋友!”
“我讨厌没有朋友的感觉。”理美的声音听起来乾乾涩涩的。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健一突然很想安慰理美,还有一种想保护她的。
健一拿起钥匙,丢了句话,“随你!”转身走出门外。
“臭健一,混帐健一。”理美的枕头砸在健一关起的门上。“好!你不让我出去,找就偏要出去。”
理美走向门边,捡起枕头扔回床上,开门走出去。
山田的二老婆远远看见健一走了出去,不多久理美也走出去,不过她没有和健一走一道,她知道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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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限制她的自由,限制她的行动,现在连她交什么朋友都要管,他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啊!最近才想跟他和平相处,他又专制起来了。
咦?迎面而来那个女人,不是健一他妈吗?就是上次给她一巴掌的人嘛!真是好久不见,怎么忽然出现?她暗忖著。
“健一的妈,晚安!”理美在她走近时向她打招呼。
她一听到理美叫她健一的妈,就开始哇哇怪叫,很生气的样子,“小杂种,你说什么?”
理美偏著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为什么生气?难道语法用错?称谓用错?不会吧!以前日文老师是这样教的呀!就算她一时失言,她也不该叫她小杂种。算了!跟这种落后没开化的老女人是没啥话好说的。
理美绕过她,准备继续向前走。
“你给我站住,小杂种。”
听到她又叫她小杂种,理美的火气再也不能自抑的往上冒,“你叫谁小杂种?”
“这里就你一个小杂种,我不是叫你,叫谁啊!”
瞧她一副气焰高张的样子,令她更加不能控制脾气。“你这死八婆,不要以为你在这儿待得久,我就该任你駡,你——”
理美身后突然冒出两个大汉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那个女人还狠狠的给了她几巴掌,理美痛得猛抽气。
她得意的看了理美一眼,“带进去。”
“是,绢代夫人。”
他们强拖理美进一间和式的小房间,将理美的手脚都绑起来,再将她推坐在榻榻米上,再用布条绕过理美的嘴,在后脑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