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可以打包再放回,受伤的感觉却不能收放自如,无法发生后再密封丢弃,装作若无其事。
她到厨房忙没多久,众维杰就跟着下楼了。
李淳宁打断他迳自计划今天的节目,“别把我算进去,我得忙着搬家、工作和期末作业。”
“为了Tracy的缘故?”众维杰警觉的问,经过昨晚的解释,他以为前嫌尽释,淳宁应该能谅解,但如今却还是这样的情况。
“房间不够是事实,而且强森一直催我搬回家也是事实,现在时机刚好。”李淳宁认为强森原先避嫌的顾虑,今天反倒能让双方分开冷静思考。
“强森只是你们家邻居,为什么要求你搬去他那里?”他醋意呛鼻,这强森在打什么主意?
“他也像家人一样,怕我们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招惹蜚短流长,他是为我好。”
“未婚夫妻何须避讳,何况他单身独居不见得就适合和你同住,他的建议根本自相矛盾,多此一举。”
“强森不是外人,他比兄长更照顾我,如果上次介绍你们认识,你和他谈过以后就会了解。”
“难道我就是外人吗?现在和他认识也不迟,我会告诉他你没必要搬走。”众维杰小鼻子小眼睛的哼气。
李淳宁听出酸味,诧异的转头审视他。“我们这是在吵架吗?”瞧他声音激动,以往的泱泱大风变成锱铢必较。
“当然不是,我在分析道理,未婚夫理应比像兄长的邻居更亲,舍未婚夫而就邻居是不合宜的。”众维杰否认,他只是有些吃味。
“你像在强辞夺理。”可是他强辞夺理的样子好可爱!李淳宁在心中这样认为。
他的表现好像的确如此,但,不管了,“反正我不让你搬。”
他简直赖皮,“我不需要你的允许,我已经决定了。”李淳宁好笑的说,真有趣,他在旁边嘟嘟哝哝,努力游说她打消主意,而她的去意真的就渐渐冰消瓦解,只剩昨夜的不愉快残存提醒她,空间距离的必要性。
连次游说不力,众维杰变换策略,“假使,我只是假设,假使我让你暂时离开,Tracy回家后,你会不会再搬回来?”
“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
“也许到时已经没必要,或是我们分手了……”
“不必说了,我不准你搬。”人还没离开就想到分手,众维杰怎敢放小鸟单飞,“我现在不能弃Tracy不顾,她先住我房间养伤,我则睡你房里,你可以偶尔外宿维君那里。”
李淳宁以为他是指朱家伶的伤势,“偶尔外宿?是不是还有门禁限制?”她没再针对搬与不搬反驳。
“内宿当然指和我睡一起,至于其他问题慢慢再研究。”
没时间打情骂俏了,众维君和朱家伶人未到,火药味已经弥漫至餐桌。
“MyGod,你别一大早就出来吓人,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没睡醒的人还以为撞鬼咧。”朱家伶尖酸刻薄的嘲讽,以她的爱美程度,对众维君的不修边幅实在难以苟同。
“真是天下红雨,难怪一早妖孽横行。”众维君还予颜色。
“我是好意提醒你,女人就是要随时保持赏心悦目,不然以你现在的母夜叉形象,男人都会被你吓跑,到时哭都追不回来。”
“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的鱼尾纹吧,我年轻就是有本钱,不是你这种年纪的女人涂抹再多的保养品,化再浓的妆可以挽救。我天生丽质还多得是机会,倒是你该小心点,赶快骗些傻瓜上勾,免得迟暮之年,徐娘半老悔之晚已矣。”
女人最忌讳提起年纪,尤其女模特儿这行业,发育好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头,朱家伶的危机意识紧攀附着富亨大佬,既可赞助她的事业,又能有富裕的归宿,可惜她老是挑错对象,最近一次的教训更让她看清事实,只有众维杰是真心对她好。
当初嫌他乏味是自己年幼无知,如今幡然醒悟还未迟,何况现在的Jacky有情趣多了,成熟的魅力犹胜以往,没道理放弃。
“我才二十八,你也不过小我五岁,”朱家伶急怒攻心,顾不得脸部扭曲,“嫉妒我你可以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看在Honey份上,我们以后是自家人,你的老处女情结包在我身上,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一定负责将你推销出去,如果不幸失败,也别怨天尤人,只能怪你自己姿色不如人,我不会落井下石要求Honey赶你出门,毕竟是一家人嘛,总要让你有栖身之所。”
“你这张烂嘴巴再重复一遍。”众维君拍桌子大叫。
众维杰和李淳宁实在听不下去了,再任她们毒话攻心,大概连祖宗八代都不得安宁。
“够了,你们可以嘴上休兵了,淳宁已经煮好早餐,让人家安静的进餐。”众维杰边道边帮忙李淳宁端菜盛粥。
“谁希罕与北港香炉一般见识,岂不自降格调。”众维君余怒未消,狠毒的暗喻朱家伶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生张熟魏。
“维君!?”李淳宁差点喷饭,众维杰咳了数声。
朱家伶自小在国外土生土长,对台湾的文学作品完全不通,中文说得流利是因为父母严格规定,除非有客人在,家里一律说国语,但识字方面就几近于中文文盲了,所以更别提李昂的近作──北港香炉人人插。
“Honey,北港香炉是什么意思?”朱家伶虽然不懂,料想众维君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众维杰尴尬的咳两下,瞪着始作俑者众维君,有点为难的不知如何回答。
“快吃,菜快凉了。”他转开焦点问题。
朱家伶嫌恶的扫瞄一眼,“这些都是高卡路里食物,哪能像这样大吃大喝,人一旦在体内囤积脂肪,什么胆固醇、肥胖症,间接影响身体器官功能减退,心肌保塞、高血压……”
“你有完没完?不吃拉倒,自己没本钱就不要倒尽别人胃口。”淳宁对热量摄取、营养均衡的研究还少得了吗?如果没人异议的话,众维君绝对拿扫帚轰人。
“想想你自己有什么‘丰功伟业’,就明白我形容贴切、所言非假。”众维君恶意的无视众维杰警告的目光,“我好心一点帮你释疑好了,以白话说嘛就是……”
“北港是台湾的一个地名,那里有座庙寺,香火鼎盛,香炉就是指捻香拜褥后插放的金鼎。”李淳宁抢过话,不让众维君胡闹。
众维君不甚谅解的瞪李淳宁一眼,可是听完她的解释,马上又坏坏的大笑不已。
“香火鼎盛?说得真妙啊!和我说的‘丰功伟业’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是妙透了!”众维君哈哈大笑,“我肚子好疼,笑死我了。”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李淳宁急急否认,维君真是离谱,这样形容女孩子很缺德。
“那是什么意思,”朱家伶一头雾水,众维君的言下之意,李淳宁也明亏暗损她喽,“Honey,我不管啦,她们欺负我不懂中文,你要替我讨回公道。”她箭头转向情敌,“你们房客一定是心胸狭窄,气我抢走你的注意力,存心编派我的是非。”
“瞧,好心没好报吧,好心也要因人而异,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反让你惹一身骚。”众维君一副“我说吧,早知如此”的表情。
李淳宁耸耸肩不多鸡婆。
“Honey,你都不帮我,”朱家伶见众维杰没有动静,委屈化为泪,“好,你们都不欢迎我,别管我死活,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她作势离开,一脚一脚跛行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