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叫,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耳畔却传来了赵言晏凄厉的呼喊声。“岚曲,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安敏为一阵昏眩所击,眼前一片冷测的空白后,便完全的丧失了知觉……
“安敏?”一阵轻柔而略带担忧的声音,迅速的窜进她的知觉中。
“安敏?”呼喊声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贴近。
她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癌身在她身旁望着她的是邓洁。
“你怎么了呀?是不是昨天晚上又通宵未眠,彻夜赶稿了?睡得那么沉,我叫了你好久了。”邓洁嘟着嘴说道,安敏生活作息之紊乱,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
“是吗?”安敏虚弱的应了一声,她刚才又跌进了赵言晏的世界中了。
邓洁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叙着眉头,道:“你最近是怎么搞的?睡觉的时间愈来愈长,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刚才余妈妈才在楼下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生病了,每天都睡得不省人事,睡醒了还频频喊累,你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诸如:嗜睡症之类的?”
嗜睡症?安敏苦笑着,只怕她这些日子以来,真正睡眠的时间,比拿破仑还少。
白天一个世界,夜里又是另一个世界。
查不出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完全没法子控制,她经常突如其来的就横越了时空,到了赵言晏的那个世界,但也常在她和赵言晏谈话谈到了最重要的关键,她又莫名其妙的跌回了自己的世界中。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岚曲后来为什么离开了赵言晏?
她一个瘦弱无依的女子,离开了赵言晏后,又流落到何方去了?
她怎么舍得下如此深情相待的赵言晏?
唉!身为一个小说家,她实在有不可根除的想追根究柢、探索事物后来发展的心态。
“后来呢?”似乎每个写故事的,都没办法摆月兑这种梦魇。
“安敏?”邓洁推了她一下。
安敏回过神来,对于自己的心不在焉,有一些歉意。
“这是你最近常犯的第二个毛病──心不在焉,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邓洁列举着她的罪证。
“邓洁,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至死不休的爱情?”安敏没头没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邓洁先是一傻,随即干笑了起来。“咦?伟大的言情小说家,怎么了?突然要跟我这个凡夫俗子讨论起爱情的真谛啦?”
“别逗了,我是很认真的。”安敏正色的问道,小脸绷得十分严肃。
“有呀!罗蜜欧与茱丽叶啊!要嘛,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嘛!”邓洁的举证,中西合并,兼而有之。
“那不算。”安敏不满意的打断邓洁的话语。“文学名著下的不算。我说的是现实生活中的。”
邓洁似笑非笑,老半天才说:“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呀!”
安敏被邓洁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是呀!她应该最清楚的才是。
为什么还要求证于别人?
或者,人对于太过完美的事,本能上都有抗拒去相信的倾向?
“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安敏喃喃的说。她镇日埋首在这些情爱事件中,在分离悲合中沉浮,在自己的字里行间中游走,可是她是没有所谓信仰的,关于爱情。
在这样一个迅速变迁的社会中,请问永恒的情爱,还能存活得下去吗?
老实说,她十分质疑。
但是赵言晏的痴情,令她又有了一番新的体悟。
“你现在相信爱情了吗?”邓洁充满兴味的问着。
安敏抬起慧黠的眸子,反问道:“那你呢?”
邓洁唇角之间,飘起一朵甜蜜的笑容,道:“因为赵书玉的关系吗?”
“书玉?”
安敏苦笑,如果告诉邓洁是书玉的曾祖父呢?她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她甩甩头,想用适当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想法,安捷的声音,却从楼梯口飘了上来。“两位大嘴巴小姐,悄悄话讲完了没?下来吃晚餐了。”
安敏绽开一朵顽皮的笑意,大声回答着。“还没哩!邓洁才在对我说,她对你是爱爱爱不完的,哪有这么容易就说完的?”
说完,她已经蹦蹦跳跳的下楼去了,而邓洁则潮红了脸,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余伯伯和余妈妈了!
第九章
书玉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成打的姿势,就是没法子闷上眼,好好的睡上一免。
他满脑子都是安敏以及她那怪异莫名的梦!是的,安敏说那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但是天底之下,哪有这等荒谬的怪事,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会平空出现在她的眼前,和她讨论起过往的陈年旧事。
这不是梦,是什么?然而,即使这一切的一切在现实中是不可触及的,不可用科学的方法验证的,他仍旧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隐隐潜伏在他心灵的最深处。
他很害怕。可是,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来。
是在担心安敏会遭遇到什么不测吗?去他的,这个念头更是可笑了,没听过有什么人作梦作出什么恐布的事情出来的。
他的操心讲出来,真的会笑掉人家的大牙:作梦危险?!
理智告诉他,根本是无稽之谈,但,他又不能消除心中的惶惶惴惴。
他放心不下安敏。
偏偏那该死的丫头,一点也不领情,一点也不能体会他的忧心,居然还跟他大吼小叫的,真是气煞他也。
他怎么会去喜欢上这一号令人头疼不已的人物呀!扁是想起这件事,就够他这个绝顶自负的酷哥,整整呕上个三百年!
打从第一次在大学的社团活动中巧遇安敏,他就被她爽朗不作伪的个性所吸引,在一大片女孩都还在化妆品、花裙子、各式约会中打转时,她已经穿梭在课堂中,忙着去撷取镑种不同领域知识的声音。他欣赏她的机智、锐利、与众不同,还有那一点令人绝倒的胡涂。
书玉也有不少的倾慕者,但他是“弱水二十,只取一瓢饮”的忠实支持者,除了安敏之外,是绝不和任何女孩子打交道的,天晓得他坚壁清野的政策,不但没有让少根筋的安敏体认到他的用心良苦,反而被把他识成哥儿们的安敏嘲笑,“脑筋结构有问题。”
有一回,安敏还用着一种怀疑的眼光,在他身上梭巡着。“哪!你不是‘同志’吧?”
书玉简直快被她的问话给气炸了,却又不能把真正的心意披露出来,只能咬着牙,瞪着眼道:“我是不同流合污,洁身自爱。”
哪知安敏居然嗤之以鼻的睨着他,不屑的道:“哈!追女孩子叫同流合污?叫不洁身自爱?你真的是脑筋结构和别人不一样!”
他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暗骂安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孩子啊!”
偏偏还是他心仪的女孩子。
书玉不耐烦的又转了个身。
“该死的赵言晏,该死的张岚曲!”书玉情急的咒骂起来!
这话要是给他老爹听到了,不被罚跪算盘才怪哩!
“不行。”书玉霍地一声,倏然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抓起了搁在椅背上的衣服裤子,稀哩呼噜的穿上,冲出了家门。“我得再回去老宅一趟,把所有的事给弄清楚。”
匆匆离开家中,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如箭般疾驰了出去。
微晨时,书玉再度来到了赵家老宅。
他毫不考虑的开了门,直冲到三楼的书房,扭开书房大门的那一瞬,书玉迟疑了一秒,然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踏进了书房。
晨曦淡金色的阳光,微微的透过玻璃,遍渡在书房中的角落,阳光的温暖,赶走了那股阴黯潮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