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芯美闭着眼睛,想忘却痛楚,并缓和一下起伏的心。
“MayMay,可能有点痛,你要忍一忍。”他的手指轻放在她的小腿肌肤上,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她体内酝酿发生。他将固定的胶带撕开,极其轻柔地掀开纱布一角,俯下头往里探,一面努力让纱布和她的皮肤分开。“糟糕,有些地方黏住了,我怕硬扯下来你会受不了。”
“没关系,总不能让它一直黏着吧,迟早都要拿开纱布啊……你把它撕下来,我忍一忍就行了。”说完,芯美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照理说,见到芯美这种五官挤在一块的滑稽表情,是很难不哈哈大笑的,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也学芯美深呼吸,然后开始这艰难的任务——由掀起的一角开始往对角线拉开,即使他小心翼翼,动作甚至比猫咪还轻柔,还是把她弄得热泪盈眶,惨叫连连。
“噢……痛……”芯美蜷着身子,像极了高难度的瑜珈动作。
“忍一忍,再一会就好了。”他急得把额头的汗珠都逼出来了。
“哎哟……杀……杀了我吧!”芯美愁眉苦脸、面色惨白,双手环住大腿,手指紧紧拧着自己。
见她这么对待她雪白柔女敕的肌肤,他禁不住一阵不忍和心疼。
“乖,好了,好了。”好不容易终于让这块难缠的纱布和皮肤分离,他像哄小孩一样拍拍她变形的脸,让她恢复原状。然后,就像经历了什么大事般在一旁低低喘气。
“真的好痛喔!”芯美坐起,睁大眼盯着伤口瞧。只见破皮的地方红红白白的,还泛着粗细不等的血丝,有些地方被扯破了,血丝汇集成血滴,慢慢地凝聚……这幕景象,教芯美一阵反胃。连声抱怨:“恶心……丑死人了了啦。”
“你家有急救箱吗?”他倾身捧着芯美的膝盖问道。
“有,在我房间门边小瘪子的最下层。”
“我去拿来帮你上药,你等等。忍一忍,别哭啊。”说完,他毫不迟疑起身,急走进房,里头柔和的粉色装潢完全吸引不了他的眼光,因为他根本无心于其它事物,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给她一点帮助。再怎么说,她会落到这种下场,他也难辞其咎。
“有吗?”芯美在沙发大喊。
“有有有……”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她面前。“了不起,连这都是KITTY的。”他自言自语着,“啪”地一声打开盖子,取出里头的双氧水。
他的举动让芯美一阵战栗,推了推他肩膀,皱眉轻咒:“哇靠!你想我死啊?还双氧水咧!”
“这才能消毒嘛!”他试着想说服她。
“NO!这一点下去,不死也半条命。”她毫不妥协,伸手拿起另一个红色塑胶瓶。“用这个啦,优碘药水,比较不刺激,也有消毒的功用。”
他接了过去。“真的有用吗?”
“拜托,”她故作轻蔑地说:“你小学没进过保健室吗?护士阿姨涂的药就是这种啊!”
“喔,好吧。”他对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常受伤,所以不知道。”
“呸呸呸,别乱说话!”她最恨人家铁齿了。
“我要擦了。”语毕,他用镍子夹着吸饱药水的棉球,在她伤口上沾了沾。
“啊……轻点啦!”明知他已经用了最小的力道,她还是不满意。
“好好好,我帮你吹吹。”他温柔的在她上药处微微吹气,好减轻她的疼痛。
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这场磨难终于告一段落了。看着他把棉球丢掉,芯美心中的大石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就这样,别盖纱布了,接触空气,很快就结痂了。”
“喔,结疤就可以抠掉了。”她半开玩笑道,真的好讨厌膝盖黑青红肿破皮一块,要是这碍眼的东西马上消失,不知该有多好。
“神经啊!”他给她一个白眼。“手上那么多细菌,你要抠它,不知它还要发炎到什么时候呢;再说,到时留了个难看的疤,你就后悔莫及了。”
“唔……”芯美嘟着嘴,竟然撒起娇来。“可是人家就是看它不顺眼,烂烂的、丑丑的,恶心一把的。”
“MayMay,”他似乎已经习惯这么喊她。“对不起,要是我小心点,你就不用受这种苦了。”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对她的锥心刺痛感同身受。
本来多少对他有些怨怼的,没想到他这么自责,芯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这么说嘛。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像火星表面的路,还有怪我自己的骑车技术。
这样的结果还算好的咧,要是换了别人开车,搞不好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冰在……”
“呸呸呸,你还不是乱说话?”他急忙制止她,伸手往她嘴上捣去,只让她继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唉,”她双手抓住他的手掌离开她的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想闷死我啊?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要你赔钱?”
“小姐啊,我要是担心钱的问题,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干嘛上门找骂挨?赚钱多、还是自讨苦吃啊?”他将额前的发拨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使他那张俊俏的脸显得更加迷人。
“谁知道?搞不好你有被虐待狂。”芯美似乎已经忘却了方才的痛苦,斜着眼朝他调皮地笑着。
“小姐,我看你是小说写多了,想象力异常丰富喔!”他拿她没辙,只能摇头无奈笑道。
“对呀,我准备下一本书就以你为主角。”芯美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
“真的?”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已占了些许地位,还有荣幸让她为自己写本书,他显得喜出望外。
“当然是真的啊,”她笑得更夸张了。“而且从头到尾的对白只有一句:‘噢,女王,鞭打我吧!’你觉得如何?”
“喔,被你打败了!”看来他高兴得太早,只好自讨没趣。“说得跟真的一样,也不想想,我这么有良心,担心你这个、担心你那个,到头来反倒被你当成个小丑。”
这是芯美第一次见到他沮丧失落的模样,回想他为她做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情急之下,不加思索便用双手覆上他左肩,轻轻摇了摇解释道:“对不起嘛,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
见他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她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太过分了,双手握住他壮壮的胳臂,她俯下头抬眼寻找他的眼睛。“怎么了嘛?是我不好,口无遮拦,你就原谅我一下。”
他闻言,瞬间抬起双眸,嘴角有着飘忽的笑意:“良心发现了喔?”
“原来你在捉弄我?”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被这臭男人耍了,还为他白白忏悔了一阵。芯美一气,撇过头嘟起嘴,索性不理他。
“MayMay,你又生气了喔?”这下换他盯着她瞧,思考着如何逗她开心。但是,在她面前,他的脑细胞却像休眠了一样,一点办法都想不起来。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麻烦!他暗忖。
其实,打从与她发生冲突的那时起,他大可以拍拍走人,不需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和大吼大叫,但是,他当时没那么做,现在也不会——
只因她有种特别的吸引力,教他对她的好奇与日俱增。
他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阵脚大乱的时候居多。他有些不敢想象,那个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女性杀手到哪儿去了?那个自信满满、桀骜不驯的公子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