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偏偏她挤人,人也挤她,变成她前进一步,却后退三步的局面,让她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的踮脚尖、抬高头,远远观望。
"来这。”正当她气呼呼的当头,一道有点耳熟的嗓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
她还没想出嗓音的主人是谁,人已经被一只修长大手拉著闯出人潮。
"呼。"好不容易有个能呼吸的空间,蓝可蔚顾不得她的一只小手还在别人手上,就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呵,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走到哪碰到哪。”反观从汹涌人潮中杀出一条路的陆豪碛,没有一丝喘息的模样,低低笑说两人之间的缘分。原本只是不得已拉著她小手的他,此刻却有点舍不得放。
"你是"
"亲爱的蓝,我们也才一个礼拜不见,你不用把我忘得这么彻底吧!"他夸张的哀号,满意的见到她完全忽略两人双手交握的事实。
"你阿碛?"她惊呼,脸上有掩不住再见他的喜悦笑意。
"对,是我。”陆豪碚见状,嘴角微勾,心情也变得很好。
"你怎么会在这?"
"看画。”
"喔,对,来画廊当然是要看画……”蓝可蔚点点头,却突然看到两人的手竟交握在一起,她涨红脸,想提醒,又不知怎么开口,尤其见他笑得一派自然,啥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更让她说不出口。
"怎么了?"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他故意问道。
"不,呃这是哪里?"不知怎么办,索性学他不当一回事,只是脸上红晕却迟迟不退。
"画廊休息室。”
"喔什么,画廊休息室?我们可以就这样闯进来吗?"她一脸愕然。他们又不是画廊的工作人员!
"当然可以。”他答得理所当然。
"疑……是吗……”
"你不是来看石青的作品吗?"他突然转了个话题。
"嗯。"提到这个,她沮丧的点了点头,“但外面人实在太多了,我根本看不到。”
"所以,你很喜欢‘石青’的摄影作品?"
"对啊。”
"是吗?那这样你就不用人挤人啦!"闻言,他似乎有些自豪、有些骄傲。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休息室的雾面玻璃突然变得透明,可以清楚看到画廊外的画作和拥挤的群众。
"这……”好神奇呀!
"好好欣赏吧。”他笑。
"可是"
"蓝,你要看作品还是想问问题?"面对她的迟疑,他只是加深脸上的笑意,好声好气的询问。
"看作品。"似乎有种预感,她只能从中选一件事来做,她快速的表达意见。偷偷觑了依然带笑的他一眼,她便乖乖透过休息室的玻璃看画,只是这种欣赏的感觉总觉得很怪。
而且对他这么熟悉画廊的地形,她也有一股疑问充斥著胸口,却不知该怎么问出她的疑问。
"不习惯?"看她盯著外头的作品不到几秒,就偷偷瞄他一眼,难道她不怕脖子扭不回来吗?陆豪碛感到好笑的同时,也发觉他似乎不舍得她为难的模样,偷偷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认了。
"款。"就在她第十六次转头偷瞄他时,恰好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害她尴尬的应了一声。
她头微低,心中却在哀号,天哪,偷窥人家还被当场抓到,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有话就说,我记得你的牙齿可是很利的。”对她眨了眨眼,他意有所指道。
"呵呵。"闻言,拘谨的心终于放下,她也搞不清楚怎么她今天在他面前,总有种莫名的顾忌,不能畅所欲言。
"阿碛,你是这家画廊的人吗?"既然他都给她发言权了,她当然就不用再《一厶得这么辛苦了。
"是也不是。"他给了她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问这做什么,你不是单纯来看石青的作品的吗?"
"其实除了看作品,我还有一份报告要交……”她老实的坦承,把上礼拜和数授Meeting迟到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我才想透过画廊的人,问问有关石青大师的一些事……”最好是能找到据说最了解石青大师的沈意蓝。
"嗯哼。"
"阿碛,你能帮我吗?这是攸关我能不能毕业的重要关键耶。”习惯一切靠自己的她,没发觉此时她正在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撒娇,即使这个男人早在三年前就在她心底扎根发芽。
"蓝,我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笨。”突然他叹了一口气。
"效?"
"你叫我什么?"他反问。
"阿碛啊。”她一脸狐疑。
"没错,这样你还猜不出来吗?"
"阿碛,你在说什……阿碛、阿碛、石青……”蓝可蔚像是想到什么般,双眼圆睁的盯著他。“你不会就是……”
证实她的猜想,阿碛就是众人找都找不到的神秘摄影大师“石青”,蓝可蔚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好运。
缴交报告的期限是一个星期,依照那天两人在休息室讨论的前提来走,在前三天画展结束后,蓝可蔚也已经准备了一些相关资料,其余四天时间,在她的租屋中,他们才真正开始一问一答。
"这次个展的作品,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拍摄?"
"在你的眼中,能读出这作品中想表达的意境吗?"不光是蓝可蔚发问,陆豪碛也会依问题提出反问。
"嗯自由"她释出渴望的视线,她会迷上石青的作品,有大半是他拍摄画面散发出的色彩,狠狠敲击了她内心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她总是习惯守在同一个地方,或许她没有想像中的乐观,所以她渴望著他镜头底下捕抓到的自由……
"没错,自由,翱翔天际的野生鸟儿,没有任何拘束,无忧无虑的展翅飞翔……”他就像遇到知音人般,双眼发出慑人的光彩,畅所欲言。
"其实‘摄影’在一开始的定义是——“以光作画”、“真实地记录瞬间发生事件的视觉讯息”,但经过时代转变,技术的发达,摄影已经不再是刚开始所下的定义,而是变成带有强烈的个人观点与批判意图的作品。”
认真的脸庞滔滔不绝的把他自己所知的知识,毫无遗漏的和她分享。
"藉由摄影师手中的镜头,我们已经不是想要‘纪录真实’,而是经由内心情感为主导,去‘创造真实’、‘诠释真实’,甚至‘颠覆真实’……我们以镜头当作眼睛视觉的延伸,以情感赋予冰冷的镜头生命,捕捉我们想表达的摄影作品……”他看了她专注倾听的小脸一眼,眼中有著喜悦笑意。
"可是,大部分人只会因为外界赋予的名声,盲目的说‘好’,但真要他们对作品内涵说出一个所以然,相信多数人都只能支支吾吾的随便带过……”他口气饱含不屑,却不由自主的为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实,轻轻叹了口气。
"知音难求,偏偏一窝蜂挤来看摄影作品的,都是盲目追求的无知者……”陆豪硝就像找到一个可供宣泄的出口,毫不保留的诉说他所有想法。
这时她只是静静的看著他,听他表达他内心的无奈,他们两人一时间靠得好近好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进到彼此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