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是啊!尽避小溪曾留下悲凉的回忆,曾是她怨恨之处,但,不容置否,它也曾经给她欢笑,给她梦想,否则她怎会为了这条相似的溪流,跳下公车,留驻于此呢?
“妈妈,我们去玩吧!”小安在她身旁嚷道。
“先跟爸爸说再见!”
小安顺从地走到墓前,稚气地道:“爸爸,妈妈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下次我再告诉你哪里好不好玩,你要乖乖地喔!”
筱崎笑着牵起他的手。两人朝小溪方向走去。
春天的阳光柔柔地这对母子,照片上的咏济,似乎已感受到他们两人愉快的光芒,悄悄地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
“我知道我不该开口,”他开口,眼中闪着藏不住的笑意,“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你能不能停止残害这些可怜的幼苗了。”
“什么嘛!”她嘟着嘴不依,看着小桶内那些小的几乎呈透明状的小虾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她喷怒地将炮口转向他,“都是你啦!”
他怀疑的盯着她,一道浓眉挑得半天高。
“本来就是了,”她扮了一个鬼脸,强辩道,“如果不是你带我来这里,我就不会在这里出现;如果不是你提议捉虾子,我就不会捉虾子;如果你这个教人捉虾的师父,教的技术好一点,我当然不会残害这些幼苗了。”
“你这是哪门子逻辑?”
“这叫天理。”
“看来真是我的错了。”他喃喃道。
“没错。”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对着小桶道:“各位虾子虾孙虾女圭女圭,本人因一时不察,造成了这个大错,累得各位在此受苦受难,各位,活得活,死得死,各依天命,早死早超生,重新轮回,也许能投胎做人,千万别含恨而死,让本人绝子绝孙。”
他顺口胡说,她则开怀大笑,差点没笑岔气。
他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扬着眉毛道:“瞧你笑成这样,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做不成婆婆妈妈了,我这个公公爸爸倒真是多心了。”她呆愣了一下,旋及会意。红着脸啐道:“你美呀!”
他无赖地闪着醉人的柔情。
“美不美我倒不知道,可是这只蛤蟆,却只喜欢你这个美丽的天鹅。”
“你去死啦!”她羞怒地泼他一身水。
“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他边躲边问。
她泼得更凶。
“谋杀亲夫呀!”他边叫边反击。
她尖叫的四处躲避,一颗心涨得满满地。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
一股冰凉沁心的水泼上她的脸颊,小安咯咯的笑声也传入她耳朵,筱崎回过神来,发觉小安正蹲在她身旁,侧着小脸看她。
“你这小调皮鬼!”她怜爱地捏捏他的粉脸。
“是妈妈自己在发呆呀!”他坐在她身旁,学她将脚浸入冰凉的溪水中。
“妈妈在想事情呀!”
“想什么?”小安的眼睛因好奇而睁大。
“想一个人,以前他常常带我到溪边游玩。那时妈妈好笨,常常捉不到虾子,每次捉到虾子我都会很兴奋。”
“是跟爸爸吗?”
小安的问题让她的心微微一震。
“不,不是爸爸!”
“那他是谁?”
“他——”她的眼光飘得好远,“是一个只出现在梦里的人。”
是啊,都已经过了五年,你们之间的恩怨,早已随着这五年,沉淀心底,也只有在梦中才能细细品味了。
“那我作梦时会不会梦见他?”
小安天真的语气,让筱崎噗哧一笑,心中的惆怅顿然减少许多。她抚了抚他,心中盘算如何告诉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
“梦只能梦到认识的人,小安又不认识他,怎么会梦到他?”
小安纠着眉头,努力思索这个答案。
“改天妈妈带你来捉虾虾。”她转移他的思绪。
小表头果真马上中计,闪着一脸好奇的光彩问:“捉虾虾好玩吗?”
“好玩!”
“那我们现在捉。”说着便欲往水里冲。
“现在不行。”她拉他回来。
“为什么?”小小的脸蛋写满失望。
“捉虾虾要有工具,像网子啦、水桶啦!而且,”她指了指金黄的天空,“你忘了我们要到姑婆家吃晚饭。”
“那明天呢?”
“明天不行,”她摇了摇头,“明天妈妈要把冬天的被被拿出来晒,小安还自愿要帮忙,忘了吗?”
小安死闭着嘴,晶亮的眼珠盛满不愿。
看到他那沮丧的表情,筱崎不禁有点于心不忍。
人生嘛!总要有点挫折,她安慰自己道。
“下星期六,好吗?”她问。
小安点点头。筱崎从他不情愿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不愿,可是——哎!她叹了口气,不管多么不忍心,也不能让小安为所欲为,否则,他将来怎么去面对更大的打击?
“小安,我们回去了。
小安眷恋的看了溪水一眼。
筱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等会儿所用的方法实在不够光明,可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不想看咏杰叔叔给你带什么新玩具?”
这法子虽然没有像以前般能令小安雀跃不已,不过,至少它完成了一半的效用。
小安那对失望的眸子,闪着少许期盼的光芒,乖乖地跟着她离开河床。
哎,筱崎盯着他苦恼地想,难道喜欢溪流的个性也会遗传吗?
她不知道,更无从查起。
“小安安!”母子两人才刚踏上公路,就听到一个兴高采烈的呼唤声。
筱崎只觉得喉咙一紧,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小安的反应则迥然不同,他挣月兑了筱崎的手,兴奋地边跑边嚷:“叔叔,你回来了呀!”
他伸手抱起小安,在空中绕了一个圈,乐得小安咯咯直笑。
“哇!”他叹道。“小安安,你真该减肥了,怎么才两个星期不见,你就变成一只小猪猪了,叔叔都快抱不动你了。”
“我才不是小猪猪咧!”
“那你是什么?”
“我是小安安。”
“好聪明哟!”他称赞道,将小安高举过肩,让他坐在他的肩膀上。“坐稳了,火车要开了。”说完,在原地跑了两圈。小安的小手紧捉着他的下巴,开心地笑着。
他跑了一会儿,又带着小安跑到筱崎身旁,喘气道:“好久不见了,筱崎。”
“你两个礼拜前不是才回来过?”她冷冷地道。
咏杰早已习惯她的冷漠,笑着道:“我从不知道你竟会留意我何时曾回来。”
筱崎恨不得赏自己一巴掌。
“那是因为每次你回来我都得修屋顶。”
“为什么?”
“每次你回来,小安都会吵得把屋顶给掀了,你能不能带一些比较安静的玩具回来,或者直接看紧你的荷包,以免以后你儿子只能玩手指游戏。”
“与其担心我以后拿什么给孩子玩,还不如担心我以后会不会有孩子。”
“敢情你有隐疾?”
“呸!呸!呸!少咒我了,我可是一个健康的男性。”
“那你犯不着担心你会没有孩子。”
“我是担心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我。”
筱崎狐疑的盯着他那俊俏的外表。
“别这样看我,”他举手横在胸前,“本来嘛!我也自认自己条件不差,讨个老婆并不是难事,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没信心了。”他柔情地看着她,“如果我的条件真的不差,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淡,避之唯恐不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假装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岔开话题。
“你在避开我的问题。”
“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略微不安的避开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眸。
“是吗?”咏杰干哑的一笑,眼底有股藏不住的失望,“我到咏济那里找过你们,可是除了风呀、草呀,再加上一些竖立的墓碑外,什么都没瞧见,我猜想,也许你会带小安来这里,毕竟……”他的声音略带愤恨,“这里是你们相识的地方,是他在这儿发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