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怎么说呀?”小乞丐眼巴巴地望着他,期求问道,那稚气未月兑的模样令他又爱又怜。
“他不是你朋友的朋友,你又何必着急?”唐修旻好整以暇地捉弄小乞丐。
“我……”小乞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无言以对,心中又急又气地直跺脚。
唐修旻笑了笑,不忍再教她难堪。
“御医说……”他才开口,原本背对他生闷气的小乞丐又立刻面对他,一张可爱的小脸充满期许,令唐修旻着实不忍心隐瞒她真相……但,若说出实情,他就再也找不到理由将她留在将军府……只好昧着真心,对她的无辜视而不见……他深深叹一口气:“很棘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湘儿……”
小乞丐如遭青天霹雳般的跌坐椅子上,懊悔万分……
唐修旻被她的友情所感动,不由得代为不平,责怪地瞪向装病的少年——不,小泵娘。
湘儿被唐修旻的利眼瞧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假装昏睡、喃喃梦呓:“我想回家……我想家……”
“原来是得了思乡病呀?”唐修旻意味深长地讽刺湘儿:“御医还说病人毫无求生意志,只怕心病难医。”
“好吧!湘儿,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送你回家了。你撑着点,过两天,我事情办妥,咱们即刻起程。”小乞丐为湘儿盖好棉被,伤心说道。
“你要不要梳洗,换套干净的衣服?我命人送你进去休息?你也折腾了半天,累了吧?”
唐修旻不明白她为何执意穿着乞丐装不换?惹得将军府上下对她另眼相看。亏她还大摇大摆,对于他人的非议,似乎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依然我行我素。不过,唐修旻倒欣赏她真挚毫不做作的性情,比起那些矫揉作态的千金秀,她更让人觉得自在舒服。
“干嘛!我穿乞丐装丢你大将军的脸,是不是?”她好像蓄意和他唱反调似的,不屑地道:“还是怕我提醒大家,大将军你是乞丐出身,觉得羞耻,是吗?”
“当乞丐不偷不抢,有何可耻?只是生不逢时罢了!最可耻的是那些心机叵测的人,假藉乞丐之名,净做些偷鸡模狗的勾当,不敢光明正大地做人!”唐修旻不愠不火地乘机教训她。
她一方面折服于唐修旻光明磊落的胸襟,一方面又觉得他在指桑骂槐,深感不悦。“别光说不练,百两黄金在哪儿?”
唐修旻促狭地提出交换条件。“给你可以,但要告诉我你的姓名。”
“怎么,你路上赏钱也问每个乞丐姓名不成?你未免小题大作,多此一举!”
“此言差矣,一百两黄金是我答应给你那位朋友的,而不是你。今日你代领,总得留下姓和名,好让我对偷儿姑娘有个交代吧?除非你也想要我用一两打发你,那我当然懒得知道你是谁!”
“什么偷儿姑娘?她可是有名有姓!”小乞丐颇忿忿不平。
“烦请告知?”唐修旻狡猾地堆满笑容道。
“她想告诉你时,她自会告诉你,我才懒得鸡婆!”小乞丐心不甘情不愿地自报姓名:“本人姓段,名皓玄,大家都叫我小玄子。”
“好,小玄子,我请管家带你去账房领取。”
唐修旻十分爽快地吩咐老管家,带小乞丐去帐房领黄金。
“你果然守信!”小乞丐颇赞许地点头,跟随满脸狐疑的老管家去账房。
然而,久久不见回转,唐修旻原本想和她一起用晚膳,但酒菜都凉了,还不见人影。
唐修旻找来管家询问究竟,才知晓她已带着一百两黄金离开将军府了。
“知不知道她上哪儿去?”
唐修旻笃定她不会无缘无故抛下“重病”的湘儿不管,她看来是重情义的人。
“小的问了,他说去当散财童子。他还赏小的一锭金元宝,告诉小的,做人不要太小器!”老管家困窘地拿出那锭金元宝。
唐修旻笑着摇头。“真是孩子气!”
劝老管家收下后,便到蔷薇园内的厢房探视湘儿,或许能问出蛛丝马迹。
哪知他冷不防地打开门,撞见少年……不,是湘儿姑娘正狼吞虎咽地扫荡桌上的佳肴……
←到唐修旻,她差点没噎着,一只鸡腿举在半空不下……
唐修旻憋住笑意,好意询问:“还合湘儿姑娘的胃口吧?”
湘儿一副糗毙了的表情,笑得牵强:“原来将军早就知道,不会怪罪我们欺骗将军吧?”
“如果你肯从实招来,我会考虑网开一面;如果你不肯合作,我就把你装病的事情告诉你家秀,也就是刚刚的小乞丐及夜闯皇宫的偷儿姑娘。”
唐修旻晓以大义,引诱湘儿说出实情。
“千万不行!要不然,我就白费心机了!我和秀已经半年没回家乡了,我要不这么做,她肯定乐不思蜀,又要玩上个大半年,这样我对老爷、夫人就更难交代了。何况,我家秀最近竟疯狂到混入皇宫去,再这样下去,不知她又会闯出什么大祸来?我镇日提心吊胆,只好出此下策,请将军见谅!”湘儿愁眉苦脸地向唐修旻屈膝哀求。
“我明白了,我不会说的。”唐修旻恍然大悟,湘儿也算护主心切、用心良苦,故他也不忍加以责怪,反倒好心道:“但不知你们家乡何处?或许本将军方便送你们一程。”
“我们……我们是云南人氏。”湘儿迟疑了一下,才姗姗回答。
“太巧了,近日我亦要领军起程云南,既然有缘,不如同行吧!”唐修旻大喜过望。
“有将军护送,自然求之不得……”湘儿似有所顾虑,低低道:“但不知我家秀……”
这倒提醒了唐修旻言归正传:“你家秀领了百两黄金,就失去踪影,你可知道她去哪儿?我是担心她的安危。”
湘儿瞧着唐修旻满脸焦急,发现他是真的关心秀,便坦白以告:“八成又行侠仗义去了;这一路上,她到处劫富济贫,一天到晚打抱不平,幸亏我们还有两下子,否则,早就横死街头了。”湘儿唠唠叨叨地念了一堆,才说出重点:“这会儿,她八成又乔装富家公子,上“绮香楼”救那个被强掳抵父债的小翠姑娘。我看,“绮香楼”又要被拆了!”
“这下可糟了!“绮香楼”在京中可是首屈一指的名妓院,多少王公贵人出
入,听说还有四皇子当靠山,你家秀恐怕斗不过他们!”唐修旻面色凝重,忧心忡忡。“只怕这次,你家秀是太岁头上动土!”
“我去救她!”湘儿一听事态严重,刻不容缓,一心搭救主子。
“四皇子若下了诛杀令,只怕你们插翅也难飞。你去只会使事情更复杂,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唐修旻试图令湘儿宽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家秀完好如初地带回将军府。”
“拜托您了,唐将军。”
为今之计,湘儿只有全心信赖唐修旻。而她也确实相信唐修旻会不计代价地救回秀,在短短交谈之中,她早已发现唐修旻对秀情有独钟。
没想到传闻中对女人颇为冷血薄情的“齐天将军”表,竟会对秀动心?若秀生于寻常百姓人家,或许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但,可惜……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只怕是有缘无分!但愿他能毫发无损地救出秀才好!
“绮香楼”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来往的王公贵人如车水马龙般的热闹非凡。
一身着紫衫的飘逸少年,手执玉扇,大摇大摆地走入这号堪称京城里的第一温柔乡的妓院,而他身旁还跟着一位朴实打扮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