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为了宓姐,什么事你都肯做。”阿咪面无表情的敲进一颗红球,“现在要你做掉宫老,你却说我在开玩笑?”
“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阿丰丢下球杆,神情浮上恼怒,“这是去送死,非但帮不了宓姐,还可能让她更快下九泉,你搞不搞得清楚啊?”
“我只知道这是惟一的方法,明天——明天宓姐就要嫁给元井了。”
阿丰怔怔注视着那张坚强无比的小脸,脑袋开始在思索,“你以为想做掉她就可以做掉她吗?那辆黑色宾士最起码也有三个持枪的彪形大汉,更何况宫老行踪一向成谜,再加上那些防弹玻璃车窗——”
“大块头已经找来了三把手枪,枪对枪根本不成问题。”
“大块头?!”阿丰掉下了下巴,难以置信的瞪视阿咪,“他也加了一份?”
阿咪冷冷地颔首,“现在就差你这一份了,我们要你引出宫老。”
“你们——”摇了摇头,阿丰合起嘴巴,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计划。
“这条命算是宓姐替我重新打造的。”阿咪再次敲进一颗缘球,我想过了,就算要我现在替宓姐丢了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阿丰定定注视她半晌,“我不确定能不能引出宫老,一向是她安排见面时间和地点的。”
“试试看。”阿咪对他泛出笑容,“我们只有孤注一掷了。”
“孤注一掷?”阿丰苦笑的拾起球杆,简直太荒谬了。
“阿丰?”阿咪坐在台子上,背对着他突然唤道。
“什么?”他瞄准Kiss球与球间的距离。
“我想和你一起死。”
声音虽低不可闻,但他仍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七个字,手中的球杆跟着一歪,目标球弹了回来,没有进袋。
“你说什么?”阿丰挺直身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没什么。”阿咪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两颗眸子水盈盈的。
不知怎的,阿丰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将阿咪那张笑脸深深的烙进心版里。
第八章
黑七帮?这儿就是所谓的龙蛇混杂之处?这些人看起来要比飞车党那群喽口罗要狰狞了百倍不止。
江笙的擅自闯入,早引来了众人不善的注意目光,一堆黑压压的人群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喂!你是打哪儿来的?没名没号的也敢闯进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在人堆中迸了出来。
“我找元井水澈。”江笙环视众人,试图梭巡一张可能是元井水澈的脸孔。
“老大?!”一堆人窃窃低语了起来,还没个结论,元井水澈沙哑的嗓音已在后头传来。
“谁指名道姓的找我?”
白肤、金发、褐眸,说的是正统的国语,用的却是日本人的名字。元井水澈那张混血儿的深刻脸孔映入江笙的眼帘,着实教他微感诧然。
这黑衣黑皮裤的外国佬称得上俊美,很粗犷的阳刚气质,当场就把身边那堆阿猫阿狗给比了下去。
“你是李宓的青梅竹马?”元井水澈竟然直接点出他的身份。
江笙诧异的挑起了眉毛。
“我还知道你叫江笙。”元井水澈冲着他露出笑容,“我等你很久了。”
任何一个有长眼睛的男人都不会轻易舍弃李宓,元井水澈相信江笙不会没长眼睛,婚期只剩下一天了,他迟早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宓在哪儿?”江笙懒得多说废话。
“她在她想在的地方。”元井水澈的笑容十分冰冽,“你想找她就必须通过我这一关。”
“什么意思?”江笙双眸危险的眯起。
“你是在老地方另一端的悬崖和李宓重逢的吧?”元井水澈眼中迸出一道厉光,“我也打算在那个地方让你对她死了这条心!”
两双冰刃一样的眼神互相撞击,迸出阵阵不熄的火光……
☆☆☆
若大的“喜”字张贴在新房的四处,火般耀眼的红,几乎让李宓睁不开眼睛。
不自觉地伸手抚向被红纸封住的梳妆镜,粗糙的触感留在指间,李宓的眉头再次紧紧的锁起。
“不知道元井水澈叫人要她到这儿,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知怎的,她一整天心跳卜通卜通的猛跳,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冥冥中总有股不安游走在心头。
是太风平浪静了吗?她相信宁静过后,必有一场暴雨,是经验也是屡试不爽的预感。
房门开启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李宓本能的转头旋身,毫不讶异的注视那火一般红的女子。
不是元井,是毕剑红,她早该猜到是这个女人假传命令,要她到这儿来。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毕敛红冷冷地走近一步,目光咄咄的瞪视李宓。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没忘记毕敛红曾对她丢下一句: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她倒很好奇这样骄纵的千金大小姐,会拿着一把刀挥向自己?这女人当真明白杀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你还有机会。”毕敛红缓缓取出腰间七寸长的利刃,一把插进身前的桌面,“告诉阿澈你不想嫁给他,立刻滚回你的地盘。”
“我的确不想嫁给他。”李宓冷笑,“但是我必须和他结婚,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你——”毕敛红几乎为之气结,“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他,你对阿澈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真心?”李宓冷冷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毕敛红对她怒斥。
“我在笑这年头还有人相信真心这码子事。”李宓缓缓敛去脸上的笑意,“你真的很爱元井水澈?”
毕敛红怒嗤一声,“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我爱他的程度,就算叫我为他而死,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很烈、很理所当然的口气。
李宓望着那张倔硬的线条,微微的有些怔忡出神。她也曾经爱得那么理所当然、义无反顾,可是……为什么时间可以将一切都变了样?
毕敛红的声音遥远的穿入她的耳里:“我希望你离开阿澈,把他还给我。”
李宓回过神,强压下心中挣扎着浮突而起的伤口,“我做不到,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
“你——”毕敛红眼中冒出怒火,向前一步欲拔起桌面上的利刃。
出于下意识的本能,李宓也扑了上去,两个人分不清是谁拔起了那把利刃,只见身子纠缠成一堆,冷冷的锋芒四处乱映。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忽然传来。
尖叫的是毕敛红,然而手腕上冒出汩汩鲜血的却是李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口当”的一声,刀子落到地上,毕敛红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不禁全身发抖的倒退数步,整个身子瘫软的倒在身后的墙壁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啊!”毕敛红哭喊出了眼泪。
紧咬着下唇,李宓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我死不了!你别大声嚷嚷得人尽皆知。”
“我——”毕敛红听话的捂住了嘴巴,盈盈的泪眼满是恐惧,看着李宓撕下衬衫,熟练的包裹自己的伤口。
待一切就绪,毕敛红才怯怯的放开了手,“你——你会不会告诉阿澈,是我伤了你?”
李宓用牙齿系好一端撕下的衬衫,冷冷地扫她一眼,“不会。”
“为什么?”毕敛红诧然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元井水澈看上李宓哪一点,更不了解这个举止成谜的女人。
“不为什么。”李宓将撕烂的衬衫下摆塞进白皮裤,神情依旧冷漠,“我不是没有爱过人,我明白爱人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