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屈平良的话仿佛像一颗原子弹般炸开,在场所有的人,屈爱更是震惊地捂着脸,悄悄地依向母亲。母亲则是搂紧了她,忧伤地低垂下头。
米天冷首先由震惊中回过神,他对着跌坐在地的屈仁,大高叫一声:“小心!”然后,立即奔向了她。
不,还是迟了,落下的花瓶擦中屈仁的头部后落了下来,瓶身碎了满地,而瓶中的水四下漫了开来。
屈动也不动地跌坐在地,鲜血沿着左颊慢慢地渗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就这样定了她的罪吗?她不甘心啊!望着地面缓缓流动的水,她的心中却在悲鸣着。
看着呆滞茫然的她,米天冷心中一阵刺痛。他想扶起她,不意模到她颊边的一抹湿热。手中的鲜血令他全身陡地一惊,他想抬起她的脸查看她的伤,不!她却偏过头闪避他。
屈仁爬到屈父的脚边,双膝成跪姿。她缓缓地抬起头,眼里的平静却令人感到不安。
“爸、妈——”她对着父母轻轻地点了点头。“很高兴能当了你们十八年的女儿,谢谢你们给我一个温暖的家,这是我今生永远无以回报的!谢谢、真的谢谢你们……”她弯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地起身。环视了一下,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嘴角喃喃地吐出一声声的“谢谢”,转身冲进了黑暗中的风雨。
“天冷,拦住她!”米妈妈焦急地高声叫道。不对劲,小仁那个眼神。
母亲的叫声震撼了米天冷的心,顿了一下,立刻追了出去。
望着一前一后飞奔而出的两人,屈爱再也忍受不住地哭了出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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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仁只是不斯地向前跑,无视于无情打在身上的冰冷风雨。父亲的话毁去了她最后的希望,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一个没有心的人,如何能再挤得出眼泪?
什么没有,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可让她留恋的?!在屈家,她本来就是一个介入者,如果……她的消失能换回这个家的安宁,让所有的事回到原点,那么她愿意……
一道刺眼的车灯自远处射向,屈仁惨然的一笑,毫不畏惧的迎向那道强光。
“不!”米天冷在洞悉她的意图时,发出一道彻心扉吼叫声。他奋力狂奔,想阻止一切,根本抵不过车行的速度。
结果,就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在尖锐的煞车声起时,一切好像定格住了。只见屈仁的身子仿佛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缓缓地扬起,尔后降落在不断飘摇的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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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医院的长廊再度挤满了屈米两家,不同的是,众人由上次的加护病房外转到了手术房外,大家焦急的目光直盯着前方手术房的灯,而时间就在难捱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了。
米天冷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前方的,他不知道自己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有多久了?有三个小时了吧,头一次,他发现时间竟是如此地难熬。
“请问,你们是屈仁小姐的家人吗?”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人震动了一下。
屈廉疑惑地点点头。“请问你是……”
“我姓张,刚刚我曾经打过电话到府上,应该是屈太太接的吧!她告诉我屈小姐出了车祸。”
为了不让母亲在漫长的等待中受煎熬,屈义坚持她留在家,由屈爱与天寒陪她在家中等消息。
张先生按着道:“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坚持送她回去,要不然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语中有着无限的悔恨。
他的话令人诧异地抬起头。
“到底怎么回事?”屈廉迫不及待地追问。
张先生的脸色立刻黯了下来,他垂下眼说:“今天下午……不!应该算是昨天下午,我儿子被一辆该死的计程车,要不是屈仁小姐见义勇为的立刻将我儿子送医院急救,后果恐怕将不堪设想。”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应该坚持送她回家,这么大的风,视线又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家……”强烈的自责令他语带哽咽。
闻言,大家都呆愣了半晌,尤其是屈父,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脸上有着悔不当切的自责。他竟然不分青皂白地打了她,天哪!他到底对那孩子做些什么?
望着屈父,米天冷嘴唇嚅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手术进行了近八个小时才结束,大家红着眼等待医生说明屈仁的情况。
“老陈,怎么样?”屈平良抖颤着声音问好友。
陈医生的眼里满是疲惫,他抱歉地望了老友一眼——“老屈,我尽力了!那孩子伤得太重,我……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话一出,众人的脸色迅速地转为死灰,米天冷神情木然地倒退了数步。
“老陈……”屈平良情绪激动地握住陈医生的手:“请你救救她,拜托你救救她!”
陈医生重重地叹了口,“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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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来,经历过数次手术的屈仁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情形每况愈下。
方兰在得知情况后,坚持到医院看屈仁,在探视过躺在加护病房中包里着白纱布、没有一点生气的屈仁后,她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令人闻之鼻酸。
此后,众人齐聚在手术房外的长廊,把希望寄托在这一次重要的手术上。
方君倚着墙,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本小册子,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半晌,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力地道:“小仁她……九个月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众人为之一惊,方兰更是呆怔了半晌。
“她在这个家所受到的待遇,让她老早就怀疑了。”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来到方兰面前,凄然地道:“大姊,你扪心自问,当你要求小仁把天冷让给小爱的时候,你有没有正视过她的感受?你知不知道,那时她的心在滴血啊!可是,为了你、为了小爱,也为了这个家,她忍着泪逼自己做到了。”
屈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里所听到的。母亲竟然因为她求过小仁?她悲愤地摇头,似乎想把这一切驱逐出脑海中。
而在方君的逼视下,方兰眼中好不容易暂歇的泪,再度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天来未曾合过眼的米天冷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他早该相信她,连他都不相信她的,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她?
“我决定了。”方君吸了吸鼻,哽咽地道:“如果小仁还有……如果她还能有机会的,我决定领养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委屈自己度过下半生。”
她走到米天冷面前,把手中的册子递给他:“这是小仁的日记,我在她房间抽屉找到的,或许……你应该看一看。”她忧伤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退了开去。
米天冷颤着手接过日记本。才翻开了第一页,一张纸便掉了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跃人眼帘——
生命是无法追寻与要求的而悲欢离合却组成了这样的人生
似乎就是这样任谁也无法改变任谁也无法强求
这悲离人生的最末结局
他紧紧地捏住了纸,心痛的缓缓地落了下来,原来她一活直在样的无奈之中,她早就认命,不是吗?自己竟然还该死的误会她……
天啊!他到底犯下多大的错误?望着手术房紧闭的大门,他的心头不断地呐喊着,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
今天是我生命中最暗淡的日子。
我竟然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竟然不是!天哪!现在,我终于了解到父母为何对我始终异于哥哥们和小爱的特殊眼光,终于理解了:因为,我根本不是屈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