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桑羽文所预见的,她一夕之间成名了。
也如同袁暮青所分析的,慌称他们之间早是旧识的确让同学们对她欣羡多于嫉妒,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同学急着向她示好,期盼袁暮青能爱屋及乌,抛几个媚眼过来聊慰寂寞芳心。
面对壁垒分明的亲善派与仇视派,无辜惹得一身腥的桑羽文只能用啼笑皆非来形容自己的无奈处境。
从车棚就一直被人群簇拥着的袁暮青好不容易才将桑羽文安置进她的教室。
“……这么说你们算是青梅竹马了?”好事老紧追不放的挖着两人的“隐私”。
袁暮青一贯的但笑不语,早已羞红双颊的桑羽文只得点头。唉!谎言已连篇,无谓再多次一则。
“那么你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听得出怀梦少女犹抱一丝希望。
桑羽文直想挖个地洞埋起脸来算了。
“羽文。”袁暮青甜腻腻的掀动嘴唇,依桑羽文脸红的程度看来,他再不挺身解危,只怕她要爆血管了。
“嘎?”惊心动魄的一声惹得桑羽文手忙脚乱,头皮发麻。三魂六魄差点被他的亲昵呼唤勾去半条命。
“我得回社团瞧瞧,你自己当心点。”他弯下腰,温柔的模模她裹着草率贴布的脚果,“别碰水,喂?”他抬眸睨她,眸里的关爱温情令人迷惑。
“哦。”她只能傻傻愣愣的点头。
“这位同学。”袁暮青转向桑羽文系里的一位女同学唤道。
“我?”受宠若惊的脸庞顿时红润了起来。
“羽文的脚扭了,麻烦你多关照她。”他直起身子对着托以重任的女同学笑得谄媚。
差劲!乱抛媚眼!桑羽文看在眼里咕哝在心里,浓浓的不满全写在那张微嘟下唇的俏脸上。
“你放心,我很有同学爱的。我叫……”逮到机会,这位同学赶紧滔滔不绝的“推销”起自己。
袁暮青耐心的陪着笑,桑羽文可不领他的情,光瞧她的同学像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不知该停顿的两片嘴皮子,她就可以想象往后她的耳根绝对不清静。
她憋着心火斜睨女同学对他的示好巴结,不知为何这位女同学变得这么的碍她眼,而袁暮青则把她微秒的脸部表情尽收眼底,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女同学长长的“简介”终也有词穷的时候,袁暮青客套的再向她道声谢,临别之际出乎桑羽文意料之外的,他俯身在她的前额印上一个浅吻。“下课后我送你回去。”摆摆手,他潇洒自若的从好几十只错愕眸光注视下隐身而退。
空气拂过被他烙下一印的前额带来一丝凉凉的湿润感,桑羽文不及细视的黑瞳着魔的目送他离去,待回神,只剩火热的双颊沸腾着一颗狂乱迷惑了的心。
领悟到自己的一颗芳心迅速坠入在他的男性魅力中,桑羽文除了勒令自己临崖勒马外,只希望他方才的那一吻纯粹只是——逢场作戏。
她无意伤人,也希望他人别为情所伤。
结果,桑羽文并没在下课后等袁暮青护送她返回公寓,正确的说法是她逃了。
先别说袁暮青是否对她真有好感,光是她自己渐生浓浓的异样情愫就足以令她对他退避三舍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高二的那年冬天,她的一位学长因为毕业在即,于是鼓足勇气对她示意,甜甜密密的展开一段温馨接送情。
而住在她家同条巷道转角处的无赖汉何钦打她懂事以来便不断的在言语、肢体上占她的便宜。无奈的是何家是她家的债主,经年累月不断挂病号的父亲积欠了何家一笔不算少的债务。可是何家不要她们还钱,何家大少爷要的就是她。御笔钦点风光吗?一点也不!何钦风流情债说它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传闻何钦还是个安公子。这样的男人和她的务实个性,根本没有交集可言。正因为她觉得学长的那份纯纯恋曲颇能撼动她的心房,所以她当面以自己有要好男友拒绝何钦的示爱。
怎知在何钦眼里这个社会是没有法律的,他差人到校门口堵她的学长,拳打脚踢的让那位学长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星期,来自学长双亲的压力使得这份刚萌芽的感情顿成泡影。
至此,桑羽文看透了何钦的暴戾与凶残,她不想有人为她再遭不测,却又怕他死皮赖脸的硬咬着她不放。有何钦存在的一天,她的世界永远改变不了颜色——就是那抹挥之不去的灰。
为了逃避何钦的纠缠,她特意选读这所离自家最近的学府,故意在外租屋,宁可累得自己多攒点钱付学费、房租费,也不愿让何钦觅得她的行踪,更不想看见何钦盯在她身上的婬秽眸光。
何钦八成以为她已经远走他乡,但尽避他要找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不能让袁暮青去冒这个险。
俗话说猛虎不敌群猴,就算袁暮青的“武”技真如传闻中的勇猛精湛,让他硬碰硬的和何钦那帮人对阵,对她来说不啻是精神上的折磨,更是揪心的不舍心疼。
就是这份心疼的陌生情愫令她急着逃开彼此之间显得暧昧扑溯的感情,她不能任它这样下去,虽然她不清楚他有几分的认真?但她明白的听见自己内心的呐喊——她喜欢他,对他的好感与欣赏已经远远超过友情的范畴了。
对自己的发现颇为震撼的她,在惶然惊愕之余也只有选择——逃。
一拐一拐的伤脚吃力的走在逐渐亮起闪耀霓虹的街道上,她一遍又一遍反覆预演着明日该如何面对袁暮青的质问。
只是——到时候会不会经他鹰眼一瞪,完好的一篇说词与借口便七零八落的漏洞百出。
着实担心在校园里找不到她的袁暮青会守在公寓门口堵她,桑羽文尽避双腿发软也只能暂时流落街道,“虚度光阴”。
方正闲着也是闲着,桑羽文开始盯寻着张贴在墙角,电杆上的小纸条,期盼能找到什么打工的机会。
就这么一个慢慢的闲逛,桑羽文回到公寓时已近十一点了。
她躲在远处观望了好久,确定公寓门口并无任何人后才快步抢进电梯。释然和失落两种不同的情绪也在她进入电梯后矛盾的侵袭上她的心头。
唉出电梯,来自屋内的电话铃声早穿透厚重的铁板大门直窜进她的耳膜。
持续不断的催促铃声说明了屋内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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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乔苇呢?桑羽文狐疑着,下意识的认定这通电话找的是刘乔苇。
她拐这脚,掏钥匙开了锁,模黑寻到嵌在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尽其所能的以最快的速度握上电话。
“喂?”她微喘着气。
对方并没开口。桑羽文纳闷的将话筒拉离耳畔蹙着眉瞧了瞧,“喂?请问找谁?”她将话筒再递向耳畔。
“为什么没等我自己先走了?”对方开口便投了个冷炸弹过来。
是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如此的独特!“我……”全没料到袁暮青会打电话进来,桑羽文一时之间哑了口。
“跑哪里去了?”
听得出他心头不悦。桑羽文咬着下唇被他近乎蛮横的口吻扰得再度乱了心绪。
“我问你,你一整晚跑哪里去了?”他加重了语气。
“我找工作去了。”她为什么得乖乖的回他的问话?桑羽文气恼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对他来个相应不理,或者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找工作?的确是个光明正大的好理由,但是你不觉得至少得捎个口信给我吗?”
“需要吗?”他不佳的语气教她也跟着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