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她?”
“……没有。”水无月翼迟疑片刻后回答。
“说谎!”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微弱心虚,樱川雪靠近了水无月翼,拉扯着他的衣袖强迫他转过身来面对他。发带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在城内的这段期间,关于冷绯衣单枪匹马拿到影月流首领头上发带的事早巳娴熟于耳——当时水无月翼绝对有机会杀死冷绯衣,却没动手,理由何在?想起水无月翼看冷绯衣的眼神,女人敏锐的直觉给了她答案。
“为了她你不惜违背主公的命令……那女人、那女人……”忿怒与悲苦充塞樱川雪的胸口。她和水无月翼在一起十几年了,同门习艺、朝夕相处,冷绯衣算什么?他们视线交会的时间恐怕不及她和他之间的万分之一,但恐怕……那张妖艳容貌占据水无月翼脑海的时间却是她的万倍……“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樱川雪激动地扑进水无月翼的怀中,硬是抱住了他。“我看了你那么久、那么久啊!”泪在她的眼眶里喧嚣着意欲涌出。
她恨——恨冷绯衣的出现。恨为何夺去水无月翼的心的竟然是冷绯衣而不是自己!
“小雪,别这样……”水无月翼想推开樱川雪,但她抱得死紧,让他一时难以挣月兑。
“我爱你,从小就爱,从小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给你……”仰头看着水无月翼溢满逃避之色的脸庞,樱川雪强自按住他的头,将自己的唇凑上,吻乱落于水无月翼的唇边。
“唔……小雪……”水无月翼扭头闪避。动粗的话,不是挣月兑不开,但他不愿樱川雪难堪,因此不敢使力过大。由于水无月翼的优柔,致使樱川雪一径进逼,纤手探进他的衣襟抚模,企图燃起他的情焰,演成暖昧的纠缠景象。
正当水无月翼被樱川雪压倒在榻榻米上时,纸门蓦地滑开,出现在门后的人是八神义浩。
“唔。”八神义浩吃了一惊,俊脸微微赧红。
“啊?!”樱川雪发现有第三者在场,连忙抽身而起,拉整着歪斜的衣领,低头一溜烟逃离了现场。
将视线从樱川雪飞奔而去的背影调回假扮八神义忠的水无月翼身上,八神义浩坐了下来,正色说道:“你真该改改你的。”
“是。”心绪紊乱的水无月翼只能简单地应是。
“算算,冷夫人大概这两天就要生了,城里请了和尚来念经祈福,人多杂乱,你要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别净顾着和侍女调情。”八神义浩教训着弟弟,却也因刚才那一幕而对小雪的身份退去最后一丝怀疑,毕竟八神义忠从来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我知道了。”水无月翼点头应答。难怪八神义忠不若八神义浩般获得二宫神保的信任,只因八神义忠能力泛泛,兼沉迷而难有表现。假扮八神义忠能获得接近二官神保的机会并暗杀他吗?水无月翼思索着,却在此时想起冷绯衣——二宫神保的正室。
如果他顺利杀了二宫神保,那么冷绯衣……?冷绯衣……心中念及这个名字,他顿觉自己的心猛然揪痛。
冷绯衣即将生产,这件事让水无月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爱着孩子的父亲吗?想着想着,他不禁嘲笑起自己——她爱的人是谁,恐怕他是最没资格过问、也最投资格在意的一个吧!
心神缠绕在脑海里的美丽容颜之上,八神义浩的叮咛似无意义的蝇虫声响自水无月翼耳边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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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春夜,樱花在一片诵经声中飘然坠落,如雨凄绝。
绊樱殿内断断续续地传出焦急的人语,当中杂着冷绯衣低微的痛呼。豆大的汗珠自冷绯衣额上滑落,湿了鬓发,娇丽更胜春樱的容颜现今惨白一片。她咬唇强忍着月复中婴孩出世时的必经挣扎所带给她的剧痛,并不似一般产妇般大声嚎叫,她竭力保留气力以助她的孩子一臂之力。
纱屏后众多侍女及女医环侍,殿外一众僧侣持续诵经。
樱川雪混在侍女群中,帮着准备——应用具,眼角却不断瞟向躺在褥上脸色苍白的冷绯衣,感觉贴肉而藏的匕首热得炽人。
棒了几重纸门的外殿上,大夫向二宫神保报告冷绯衣的情形。阵痛时间过长,情况危急,有二者仅能保一之虞。
“当然保冷夫人。”这是二宫神保的决定。对他来说,冷绯衣才是他要的,至于那个生父不明的孩子则不在他的心上——他更想要冷绯衣为他生下的孩子,流有他二宫家血液的孩子。
端着水盆经过的樱川雪将这番话听过了耳里。
一旁八神义浩心下暗暗为二宫神保向神祈祷,祈祷冷绯衣所怀的孩子夭折,如此一来,才能保二宫家的正朔不为外人所夺。
隐约的,冷绯衣的声音自内传出,要他们救她的孩子以八神义忠身份随侍在二宫神保身侧的水无月翼注视着樱川雪,并未忽略她眼中弥漫的杀气。在樱川雪的背影转入长廊后,他站了起来,对八神义浩及二宫神保说道:“我去巡一下城内的守卫。”语毕,他朝向樱川雪所去的方向而行。
廊外院内高大的樱在夜里飘送香气,漫天红雪,似乎将月色也晕染得红了。
“啊——”冷绯衣痛呼着,感觉的撕裂,她知道她的孩子正奋力想来到这个世界。顺着女医的指示,她忍着痛用力推挤着,要带她的孩子看见这世界的光——即使她知道,衷心盼望这孩子出世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倏忽,房内四角点着的灯事然熄灭,似是狂风所为然而冷绯衣却听到细微的撞击声——灭灯的不是风,而是细小暗器!有人想对她不利——或是对她的孩子不利。……这分知觉让冷绯衣在冷汗涔涔,受生产之苦折磨的她,哪有余力应付此时来袭的刺客?
侍女们慌乱低呼,一名前去点灯的侍女蓦地发出濒死惨叫,,冷绯衣顿觉一缕劲风扑面,夹带锐利凶器的冷冽杀意。身周侍女群中汹涌出杂乱的惊惧,旋出混乱的黑暗漩涡,引来外殿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呀——啊……不要慌,快点灯!”
黑暗中,又一名惊煌的侍女遭血刃夺命。
四周气息紊乱慌急,冷绯衣感觉到身边那意欲夺她生命的凶器被另一道自外窜入的黑影压制,与刺杀者迅速搏斗着。混乱中,冰冷杀意袭向她的心口,刀光一闪间,冷绯衣痛呼出声,那道意欲解救她的黑影将夺命匕首击偏,使雪刃仅刺伤她的肩。
血腥味四溢弥漫间,冷绯衣捕捉到一缕刻印在她魂魄上的气息——熟悉的气息……是他……是他来救她了。被痛楚及忧心晕乱的神智仅以一丝这样的理解,冷绯衣唇边泛出了笑意。
樱川雪见纱屏外有灯光逐渐接近,遂挥匕首逼退不愿对她骤下杀手的水无月翼,纵身窜出窗外,翻跃至屋顶上,踩着屋内传来“抓刺客”的连曾声音向着西南角逃遁。
一只夜栖的鸟蓦地自树上飞起,掠过樱川雪头顶,同时,她的肩膀被抓住,身躯遭扭带之下落入了底下无人的殿阁;
“为什么要杀她?”水无月翼的声音冷冷地响在她脑后。
“我只是执行主公的命令。”樱川雪倔强地昂起头。
“主公要的人头里不包括她的。”
“但她正要为二宫神保产下子嗣,二宫家的血脉不能留。”
“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二宫神保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