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要请求增援吗?万一铁勒结合旧东突厥的残余势力发动一波接一波的偷袭,我怕我们手下这些士兵支撑不住。”
“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还没想到他们有结合的可能……”克烈皱起了眉头,正自沉吟着,却于此时再度发现营区内的骚乱,杂乱的马蹄声响起,似是有更多的马匹冲出了围栏乱窜。
克烈心头一凛,没想到敌人这么工于心计,竟在同一夜发动两次奇袭!
虽然在一次的遇袭之后,通常都会加紧巡视,但是,士兵的心情却易于松懈,因为大家都认为,不会有人笨到在对方已经有了戒心之后又发动一次偷袭,可是,敌人却掌握了这种心理再次进袭。
克烈和呼延泰急急冲向李妍所宿的营帐,耳边听得呼喊声不断,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克烈的心因此而高悬着,彷彿随时要自口腔里蹦出来似的,但群湧而上的敌人,让他无法如愿地加快速度赶到李妍身边。
这次敌人所在的地方离李妍所处的营帐不远,算是已进到营区的中心,克烈开始怀疑是否有内奸,否则,外围佈置了层层重兵,敌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攻打进来的。
难道真的是他大哥?克烈想着,却不愿妄下评断,宁可相信是第一次偷袭的敌人有暗中留下来埋伏一旁而未被发现的。
正当他将一名敌兵打倒在地时,他见到李妍所住营帐的帐幕被掀开一角,一个身体钻了出来,他一见到那个身影,心顿时凉了一半,是李妍,她跑出来做什么?克烈心急如焚,发挥更胜平时的刚猛打退身旁的敌人,意图怏些冲到李妍身边。
这时,一个黑影窜到李妍身旁,以手臂自后勒住她的脖子,李妍惊声尖叫,拚命地挣扎着,但对方紧勒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大唐公主在哪里?”
那人似乎在喝问着她什么,可是对方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拚命挣扎着,但对方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她使尽了吃女乃的力气也扳不开,情急之下她张口一咬,那人吃痛,立刻放开了她。
守卫的回纥士兵见李妍遇险,纷纷上前保护,那人一见众多士兵的反应,立刻知道刚才他抓住的女子便是大唐公主,便毫不留情地将刀子往她身上招呼。
克烈见状狠命一砍,逼退身旁的敌兵,一个箭步便冲向李妍,欲替她挡下疾砍而下的一刀,却因距离过远而不及;这时,另一个身影扑到李妍身上,替她挡了这一刀。
“裴颖!”李妍大喊,那个意欲杀她的人于此时被砍翻在地。
裴颖的血流到李妍身上,看着那一大片渲染开来的红,李妍直想晕去,但她紧抱着裴颖软摊的身子,无助地望着离她尚有一小段距离的克烈,泪水和血液模糊了视线,她不断地喊着:“裴颖、裴颖——”
其他的敌兵一见到回纥兵士这样保护着李妍,俱都发现了他们的目标,便将所有的攻击向着此处集中。
火势随着战事兴起而蔓延,所幸飘坠的雪花遏阻了火势的扩大,可四周仍是一片混乱,看着这场不明原因的争战,李妍恐惧地颤抖着。
杀伐呼喝之声嘈乱了暗夜的静,交相砍杀的身影在她身周交错来去,漫成混乱的漩涡,将李妍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营地东方响起杂乱的马蹄声,羽箭破空的声响接连不断的响起,大批的回纥士兵中箭倒地,克烈不由心急如焚,只想快些抢到李妍身边保护她,可是潮湧而上的敌兵却使得他的愿望难以轻易达成。
倏地一快骑冲了过来,在李妍尚不及反应间已觉自己的身子腾空,那人紧钳住她的腰将她拉到马上,李妍毫无选择余地的被强行挟持而去,随着马匹四蹄翻飞,裴颖的身子滚倒在地,难辨生死。
“裴颖——”李妍纵声高叫。
克烈眼见李妍被掳,连忙翻上一匹在四周乱窜的马匹之上,一控马辔,直朝掳走李妍之人的背后追赶而去,居高临下的优势让敌兵不再那么轻易地能阻拦他。
那马向着前方狂奔,在马匹上颠簸的李妍见到克烈追赶过来的身影,便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她相信克烈一定可以把她自敌人手中救出的,于是她开始挣扎起来,意图摆月兑对方的掌握,但人小力弱的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仍然无法逃出对方的钳制。
马匹越过了前来突袭的马阵,向着无垠的荒漠而去。
“放开我!”李妍使劲扳着那人紧揽住她腰的手指,浑不在乎他这一松手会使她坠落地面,这在马匹狂驰的疾速下是件很危险的事。
克烈在后急急追赶,战事的兇杀之声被抛在身后,他一边盘算着如何救出李妍,一边揣测着对方的来路。
后来突袭的这一队敌人应该不会是铁勒部族派来的,因为今晚进袭的这两路人马的目标虽然都是李妍,但是很显然他们的目的不同——一方是欲置李妍于死地,而眼前那人却只是掳走李妍。如果对方要杀她,是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成功的,是以他相信对方别有所图。
克烈双脚用力地夹紧马月复,将马的驰速飙至极高点。眼见得前方人影愈来愈大,李妍被头下脚上地半垂在马月复边,克烈不敢用弓箭射杀前方的敌人,怕那人一松手而致使李妍坠马。
那人回头看了追赶的克烈一眼,随即将挣扎不已的李妍横放在自己身前,取下背负在身上的大弓,回身一箭直朝克烈射去,克烈夫身马背之上,那箭自他的头顶飞过落空,但他的驰速并未减缓,而对方却因回头攻击而暂缓了速度,致使两骑的距离拉近。
克烈拔出腰间的佩刀,直往那人左肩砍去,那人举刀相迎,兵刃相交撞击出火星。
“克烈!”李妍对着克烈伸出手,但两人激烈的过招交战使得他无法腾出空档来救李妍。
克烈举刀挥砍,划中了对方的额头,那人惨呼一声,放弃了和克烈纠缠,猛踢马月复意图加快速度摆月兑克烈的追击;但长于在马匹上对战的克烈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反而因他的退却抓到攻击的机会,一刀直往那人背后刺去,自背后直透前胸。
鲜血四溅,洒落在马上、地面,那人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即跌落马背,但一脚仍是套在马蹬上,被马匹拖着前行。
失去控制的马匹不辨方向地奔驰,马匹因着适才的惊吓而狂奔,李妍只能紧紧地抓住马鬃防止自己跌落。克烈的马自后追上,他伸长了手抓住那马的缰绳,在打斗中被波及而受伤的马儿狂性大发,放开了四蹄狂奔着,克烈一面控着胯下坐骑,一面伸长了手臂揽住李妍的腰,就在那匹马前腿一屈,即将滚倒在地的前一刻,克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李妍抱了过来,免于她遭到被压在马身下的厄运。
“克烈……”李妍抬起头来看着克烈,长发因汗湿而狼狈地贴在颊上额前。
克烈紧紧地抱着她,宽厚的大手抚模着她的背,轻拍着。
“没事了,没事了……”
低沉温柔的嗓音抚慰着李妍受惊的心,所有的惧怕此时倏地向李妍的胸口集中,化成泪水奔流。
她趴伏在克烈的胸膛上大哭着,克烈伸手轻抚着她的发,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现在他的心情比李妍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因恐惧而高悬的心仍未降至正常的位置,他不自禁地展臂搂紧了李妍纤秀的身子,手臂上所感受到的柔软、掌心里秀发的旖旎……良久,这些真实的触感才驱除了他的恐惧,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