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关上电脑,转而填写假条。
他不能让玩月知道这件事,他决定今晚就走。
玩月……忆及她,他又盈满眷恋。
他注定与她是不同空间的人。她可以只看光明面,他却得负起扫除、整合黑暗面的任务;她可以继续相信“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的公正,他却宁愿认同黑道方式的解决——这世界已没有正义可言了,他突然地感到有些抑郁。
他不能对她来个“族群融合”地卫星相会,那会使她暴露在高危险之下,这亦非他所乐见。
东方玩月,天为何教我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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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趋车直抵莫肯华宅的山脚下,开始巡逻附近的地势。
榜满高大林木的山坡地,显示水土保持做得不错,除此之外,也有防护的功能,出入丘顶的路径只有一条。
看来坏事做尽的人,对自身的安全要求总比寻常人高
出几十倍。
冷言靠近小径的起点,雕花铁门即应声而开,很精良的电脑中控锁。
他不急不徐地漫步在铺有大理石踏砖的百公尺小路,一面探看四周的环境。
每隔五步之遥便有一部高架叶间的红外线摄影机,会随势力物体的移动而调整方向,追踪到底。莫肯可真是怕死到家了!冷言暗嘲。
可以想见,一大片栽种不易的树林肯定也有装设摄影机。
时值午夜时分,摄影机的黑色外壳闪亮着电源指示灯,刺目的红。
走至主屋外的花园,早有两排西装革履的保全人员伺立主屋的两侧,各个窗口下也都派驻有持步枪的警卫,防护网严密的连蚊子也不好出入。
“莫肯先生恭候良久了。”当冷言踩上主屋的石阶,一名状似保镖的人物替他开了门。
抱候良久?多像“请君入瓮”啊!
“谢谢。”冷言冷漠地打量这人一眼,看似愚蠢,但实际上,这样的人往往最可怕。
一进门,还得走过沉晦的长廊才能到达内厅。墙上虽高悬数盏壁灯,但洒落的昏黄仍不足以照明,反更添一抹诡异。
“请进_”紧掩的门扉后,荡出一个中年男声,阴阴闷闷的气质顺势倾出。
奸诈狡狯,冷言皱了皱刚毅的眉锋,这世上就是有这等集天下罪恶于一身的人。
“咿呀”一声,他推启这扇进得去,却不知能否出来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室豪华气派的装潢,名画、骨董、波斯地毯,奢靡的程度令他不齿——他自己家里一向很少摆类似的饰物,又不是开博物馆。
再映入眼帘的,是正会庆沙发中央的精瘦男人,豺狼似的眼神没一刻移开冷言身上,像在算计着什么。
“看够了没有?”他抛出一句饶富爆炸力的不满,引来屋内其余不明人士的剑拔弩张。
“失礼。”莫肯于笑两声充作陪罪,“请坐。”
冷言大方地就座,一手闲适地搭上扶手。“教授呢?”语淡得像高峰上稀薄的空气,冷得像南极的冬季。
呵呵,够冷,莫肯弹了下手指,“请我们的贵客出来坐坐。”
壁炉边的一扇门轻启,一个年轻人扶着康若比教授走出来。
冷言睨了那年轻人一眼——内海阑,二十八岁,日本国宝级杀手组织内海流的首席接班人。他曾看过这人的锁码档案。
“你们都下去”莫肯一副颐气指使的模样。
一屋子的保全人员恭谨地疾步退出门外,本来就大的空间更见宽敞。
冷言移往康着经教授身畔,“教授,教授……”回应他的只有康若比教授的一双死鱼浊眼,空荡荡地不知瞪视何方。
冷言立时憬悟,“你催眠他?”口气十足地冰。
莫肯不以为件地咧嘴而笑,“不然我怎么请得动一个FBI的探员?”
他把教授的背景查得这么清楚?冷言发觉莫肯比档案资料上记载得更加老奸巨猾。
“弄醒他。”听说有人一经深度催眠会一辈子都变得浑浑噩噩,他可不能让已过半百的老教授遭此无辜劫难。
“可以呀,把晶片给我。”莫肯切实地逮住冷言的弱点。
“先弄醒教授。”冷言不妥协,与这样的人压根儿不能用正常程序谈条件。
“呵呵呵!”莫肯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步步逼近冷言。“你敢跟我讨价还价?请你认清楚一点;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比你的教授好多少。”
他愈站愈过来,已没地方站的冷言只好就着身后的沙发重新坐下、’
莫肯突然上半身挨了过来,在冷言耳旁呓语似地轻喃:“放聪明点,冥王!”
第七章
冥王?他叫他冥王?
冷言差点暂时停止呼吸,霎那间整个思绪大乱。
莫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分?难道“银河”里有内奸?
“呵,”莫肯暧昧地挑起冷言的下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冷言拍掉莫肯的手,“什么意思?”他问了这句话,等于默认他是冥王的事实。
莫肯意犹未尽地盯着地直看,笑开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澄澈的淡褐,冷与淡的交揉是那么地和谐,清冽的着实叫人难以忘怀,多亏了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我才得以认出你呀!冥王。”
“你何时见过我?”他居然单凭眼睛就认出他来了?
包怪的是,他什么时候让莫肯研究过他的眼睛?
“五年前,”莫肯不加思索地回答:“在‘维娜丝女神号上。”
维娜公女神号?是了,五年前他为了追查哥伦比亚的毒品流向曾登上那艘邮轮,并在那里捉到了三个大毒枭——那是他第一次以冥王的名义出任务。
但那件轰动一时的大案子,至今仍是国际法庭的悬案一椿,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被拆的毒枭是幕后主使者。
莫肯当时在船上做什么?专为偷窥他?不可能吧?
“听说‘银河’旗下的探员在执行任务时,都会蒙面以防止报复。”莫肯简直如数家珍:“不过这对你好像没有用处,因为你连眼睛也比别人有特色,像天王、火啦,就长得平凡无奇,没有看头”
连天王和火他都接触过?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根本就是“银河”的常客。
“呵呵。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维娜丝女神号上吗?”莫肯笑得自责,“因为我就是‘银河’五年前追过的那屋漏网之鱼呀!”
“你?”这人真是目中无人到极点了,连这种事也好拿出来同他炫耀?
“自从我见了你那双漂亮独绝的眼睛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揣摩着你的容貌。呵,果然没令我失望。”莫肯实在爱笑,在“呵”了老半响之后,他道:“所以,我不会让别人晓得你是冥王,你是我的,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什么叫“你是我的?”莫肯居然宣告是他的所有人?
他向来是独立且不受束缚的,连他家的老头子都没权拥有他这个儿子,莫肯凭什么?冷言极度不悦他的措词。但他现在全副心思全搁在康若比教授的身上,所以也懒得纠正莫肯的态度。
“你可真冷静到家!”莫前发现冷言对于他的逗弄零反应,依旧一脸的冷淡,那多没趣呀“不过,听说东方小姐有融化千年寒冰的能力,不知是个是真的?”
玩月?“你想看见我心慌的表情可以直说,不必拿她来刺激我。”冷言三两下就点破莫肯的伎俩,但是,他的确是挺担心她的,希望莫肯别又搬出调虎离山之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