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织一脸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嗨,风间学长,好久不见。”
风间雾以点头代替招呼,眼光却放在香织身旁那位睁着一对水汪汪大眼的高中女生身上。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拥有如此绝尘洁净的气质!她无垢得宛如落入凡间的天使,仿佛她只要伸手轻轻触碰天际,白昼就会瞬间取代黑夜一样。
“她是松原真希,今年高一。真希,这是我高中学长风间雾,他人很好,你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尽避开口找他。”
这是什么介绍辞?好像他是一颗拥有法力无边的许愿星似的。
风间雾还没来得及开口抗议,香织已经匆忙丢下真希,一个人拔腿往大门跑去。
“喂!你忘了带走你的朋友!”风间雾开口呼唤落跑的香织。
“她忙得没空理我,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留意悠朗的异状,根本没有时间陪我玩。好无聊,风间大哥,你请我看电影吧!”
喝着藤村晴彦献殷勤奉上的特调饮品,松原真希微笑地把玩着书包的背带。
“你想看什么电影?大哥哥请你看。”对美女最没免疫力的藤村晴彦,口水只差没泛滥成灾,放着柜台的工作不管,光顾着围在真希身边团团转。
“你不用上课吗?整天就拿着一个书包在街上四处乱晃,不觉得无趣吗?”风间雾冷冷的语气像冰一样,让四周的温度瞬间下降。
“就是无趣,所以来找乐子呀!”
不顾风间雾的冷淡,真希径自走到“恐怖惊悚片区”,兴致勃勃地挑选被骇人的影片来刺激心脏。
“没有更可怕的吗?最好全片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变态谋杀画面,挖心剖肺断手脚割鼻子——”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风间雾牢牢捉住,直直将她往大门口拉去。
“放开我!”
真希的挣扎起不了丝毫作用,只能任由风间雾将她拉上机车,驰聘上路。
“哇——”
风驰电掣的滋味令真希疯狂尖叫,她紧紧搂住风间雾的腰,尽情放声嘶喊。
“好痛快!如果我现在摔下车去,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真希闭上眼,迎着风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比游乐园的任何一项游乐设施都要好玩得多了!我现在可以了解为什么会有暴走族的产生了!”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现在就弄张驾照来,自己体会与风竞赛的高速刺激。
真希兴奋地放开手,沉甸甸的书包和烦恼便随手抛到宽阔的车道上,真希一转头便看见疾速呼啸的车辆毫不留情地将它辗过,于是更加开心地忘情乱叫。
“哇——太棒了!好过瘾呀——啊——好痛!”
下一秒,她挺立小巧的鼻尖便狠狠地撞上风间雾结实的背。
他猛然煞车,将机车和她安置在路边,整个人就笔直无惧地往车潮汹涌的大马路上走去。
她看着他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好几次她仿佛看见他置身血泊而不忍地闭上眼睛,然而当她再度张开眼睫时,却发现他已经安然地站在她眼前,轻轻拍打她破烂书包上沾染的尘埃。
“拿好!因为我不会再为你捡第二次。”
他将书包还给她,然后发动机车,再度上路。
即使是捡那么一次,也够了,太足够了。
真希搂着风间雾的腰,她的脸贴着他的背,唇角浮上一丝微笑。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好呵!
独自闭眼沉思,睁开眼才赫然发觉,怪哉,这条路的景色怎么愈看愈眼熟?
“我们要去哪里?”真希忍不住攒眉发问。
“你的学校。”风间雾话一说完,车便停在校门口了。
“很无聊耶!都说了去学校一点都不好玩,干嘛还带我来?”真希赖在风间雾的车上,像一只淘气壁虎死命趴着墙不放,任凭风间雾怎么拉扯,她依然不动如山。
“真希?你怎么好几天没来学校?大家都好担心你耶!”摇曳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天野咏美领着一队人马向校门口逼近。
“原来是捡到一枚好货,所以才把我们这票姐妹都给忘得精光了。嗯,长得是不错,但你要晓得男人是天生坏胚子,劝你还是及早离开他吧,我才不相信他买得起PRADA的皮包给你,而外头那些色老头子绝对不会吝啬这一点钱,像你这副无辜可怜的清纯高中女生最受他们青睐了,你快回来加入我们吧,不要再堕落下去了!”
大桃堇领着一票人,一起向真希发布归队通缉。
“拍大头贴的时候缺了一个洞,感觉好寂寞喔!真希,你一直都站在我旁边的位置,你一走,我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冷了起来咧。”天野咏美发动温情攻势。
“年纪轻轻就当起老鸨,不大好吧?把别人的老年安养基金都骗去买名牌皮包,不会良心不安吗?要就自己去工作攒钱,否则就别整天痴心妄想买那些你们用起来既老气又没格调的高档货。”
风间雾很少开口?嗦,一开口就这么犀利,挺累的!看来训完这顿,他大概至少得休息个三十分钟了。
“我们姐妹说话,你少在一旁放干屁!”大桃堇的火爆脾气连男人都怕她三分。
“他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你们要继续援交,我管不着,只是我不干了。”真希跳下机车,拍拍两手:“我要退出!”
“你真的要退出?你有没有仔细用大脑想清楚?一退出就玩完了哟,会很惨很惨的哟!”
天野咏美试着挽回颓势,因为一旦真希退出,势必会令她们流失许多客源,瘦了大家的荷包,她岂能够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何况,真希的客人大多出手大方,慷慨得不得了,她们自然不可能让真希这棵摇钱树说倒就倒。
“我不会后悔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真希拎起风间雾为她拾回的书包,向一行人潇洒地摆摆手,哼着歌跨进久违的校园大门。
☆☆☆
“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些地点,我已经整理好,撰写成一篇游记,预备下个星期登在台湾的报上。”夜遥让悠朗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才推开车门。
这一个星期以来,夜遥几乎每天都和悠朗见面;为了增广她的见闻,提供她写专栏的题材,悠朗常跷课带她去尝鲜。
像是前天他们就去了和歌山一家很有趣的拉面店,料理的味道不怎么样,店内的设计倒是挺绝的,因为店里的地面是完全倾斜的,汤碗放在桌上会自动由右滑到左,连老板娘自己都死命抱着一根柱子,否则根本无法站稳在店里记帐。这么好玩的店,也只有悠朗晓得带她去见识见识。“是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我的房间里,你要不要……”夜遥没将邀请说得完全,毕竟,请悠朗到屋里坐坐这个主意实在不大好。
她的迟疑,悠朗全看在眼底。
“下次吧,我还得去接香织下班,你也晓得她的脾气,要是去晚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总是为她的犹疑找借口,不让她为难。
算是交往吗?这句话悠朗一直没问出口,像是一种默契,他们亲吻、他们拥抱,他们的关系建筑在一致的沉默,绝口不提爱与将来,好像只要他们不说,这段感情就不算真的存在;好像这样一来,不堪的背叛与欺骗也就不予成立。
“是呀,香织一定在等你和她一起晚餐,你快走吧!”
夜遥目送着悠朗的车离开视线,才转身推开公寓的大门,回到她单调孤寂的房间。
一进门,连地灯都还来不及开,手机铃声就响了。
“喂?”
“这次没被电话线绊倒了吧?”风间雾的笑声由话筒另一端传来。“吃饭了吗?我们这里有新菜色,要不要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