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遥一脸愕然地盯着她手上那条围巾,直眨着眼。高领衫的确不适合暑夏,但是凭什么她就认为围巾该在燥热的夏季出现?
一手扯过围巾,夜遥此刻真有一股狠狠地将围巾勒在香织纤细的颈子上的冲动。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大热天的,我身上穿着细肩带洋装,脖子上却挂一条毛海围巾走在街上,请问你,有几个人可能不认为我的脖子上有东西?”夜遥不悦地挥舞手里的围巾。这简直是在昭告全世界她的脖子上有不堪入目的吻痕呀!
“爱就要大胆表现出来呀!”真是标准的香织式回答。
“算你狠,你给我记住!”这女人就不要被她捉到小辫子,否则她肯定加十倍奉还。
尽避心底百般不愿,最终夜遥还是在颈子缠上香织带来的毛海大围巾,谁教她别无选择地总得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呢?围着一捆粗厚毛织维总比一丝不挂来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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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赖嘛!夜遥,你简直像个超级巨星耶,你看,满街的人都对你行注目礼耶!”香织轻松地甩着两条手臂,一边逛大街一边不忘调侃夜遥两句。
今天巧逢假日,表参道上人潮汹涌,其中不乏众多花稍、时髦、奇装异服打扮的新新人类;无论是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在脸上穿刺数十个大小洞、剃去半边头的前卫劲爆视觉派,或者打翻粉女敕调色盘的小甜甜一族,又或者将改良式和服随意往身上披挂、足蹬七彩大头靴的日产辣妹,全被夜遥一张素净得吓死人的臭脸和她脖子上缠着一条长得拖到地上好沿途清洁市容的黑绒毛海围巾,以及皱得像用一百度高温的蒸气熨斗都烫不平整的粉桃红色洋装给比了下去。
“你给我走快一点!我真恨不得现在就钻进你的店里,扯下这一身见鬼的装扮!”
平常走习惯的路,今天怎么觉得该死的长,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完似的可恶透顶!若是现在夜遥手上有颗手榴弹的话,她肯定毫不迟疑拉开保险栓,丢往前方表参道上壅塞的人群里去,好杀出一条血路来。
从南青山一带罗列的高档服饰店,转个弯走进有东京香榭大道之称的表参道,再直直往下走便可到达散发年轻热力的原宿,再走到底,就是日本人除夕夜时的聚集参拜地点——明治神宫了。
“走过头了吧?你的店不是从这条巷子进去吗?”夜遥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香织从她面前轻快掠过。
表参道的巷子像个令人惊喜的百宝箱,小巷里藏着许多规模不大却充满独特风格创意的个性小店,令人眼睛为之一亮,怀着挖宝的新鲜心情前往,保证不虚此行。
香织经营的“暴走企鹅”造型美发小铺,就藏身在其中一条神奇的小巷里,与“口袋”里饼干的千秋开的服装店,只有几步路程的距离。
“急什么?我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咱们再往下走,晃到原宿竹下通去买一块可丽饼吃吧!”竹下通的法式卷饼甜而不腻,是逛街少女的最爱。若再搭配一杯五彩刨冰吃,那简直是炎炎盛夏里的至高享受。
夜遥转身要走进巷子。“你自己去吃吧!我情愿饿死也不要被大围巾热死,我要赶快把它月兑掉。”
“想跑?门都没有!”香织眼明手快,一把揪住预备落跑的夜遥,毫不客气地拉住夜遥的长围巾,让她插翅也难飞。
“笨蛋,别拉,放手啦!”夜遥被捉着小辫子,只有讨饶的份。这条围巾要是松掉,那她可就糗大了。
“香织?浅川香织?”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遇到老朋友的机率大到令人不可思议!出口唤住香织的男子,一对浓眉大目,还有一个英挺的鼻子,发式清爽,不赶流行、不染不蓄长,自然就很好看。“风间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转头看见故人,香织开心得压根忘了手里还捉着夜遥的长毛海围巾,便直直拉着那条大围巾奔向那名男子的怀里。
“我到东京来念大学,上来三年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当明星了呢!好几年了,你都没回来一趟。”香织是他高校时期的学妹,人长得漂亮抢眼,从以前就很出风头。
香织搔搔鼻子,有点难为情。“当明星的事就别提了,我老早就放弃了。”
现在想来也真好笑,从前年纪小,她一直怀着明星梦,总以为人长得漂亮就肯定能上电视,结果放下学业不顾,兴冲冲离家独自一个人跑到东京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鸟事;到后来才终于开窍,如果她再一厢情愿做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明星大梦,那她铁定连自己最后被那些舌灿莲花的三流经纪公司怎么玩死的都不晓得!天知道,为了进入演艺圈,她什么浑事都做过,当跑龙套小助理不打紧;被权充活道具摔来打去也还算小事,直至沦落到差点被卖给地头蛇拍,她才像被一巴掌打醒一样,毅然决然放弃这条人生的岔路,梦醒心碎。
“那……你现在忙什么呢?打算重回校园把高中念完吗?”
“念书的事我最不在行了。”香织摆摆手,才发现手里的大围巾已经月兑离了夜遥的颈子。“啊,我都忘记了,夜遥,你站在那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干嘛?你快过来,介绍好男人给你认识。”
颈子顿时失去了保护,夜遥羞得只想挖个洞钻进地下,想不到香织还大声嚷嚷,并用蛮力将她拖到那名英挺的男子面前,害夜遥把头垂得低低,几乎都要贴到胸前了。
“你好,我是风间雾。”
夜遥头也不抬,试图垂下长发遮盖颈子上鲜明的吻痕。“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秦夜遥。”香织连忙帮夜遥中国风的名字提出解释:“她从台湾来的,日文说得还不错吧?”
风间雾点点头,礼貌性地表示赞同,还没机会和夜遥多说几句,就被香织霎时响起的大嗓门吓到。
原来不断有路过的行人停住仓促的脚步,瞅着夜遥颈子上的一串图案,还夹杂一些指指点点。
香织见状立刻就狠狠数落起这些无聊人士:
“看什么看?吻痕有什么好看的?这代表她昨晚被人好好爱过的印记,你们没有算你们可怜,嫉妒哭死也没用,闪一边凉快去!”
好了吧!本来夜遥还妄想用长发蒙混过去的,现在被香织的大嘴巴这一广播,看来整条街的人全都晓得她昨晚被人好好用力爱过了,这……这教她脸往哪里摆呀?
包何况,她面前还站着一个初次见面的超群男子。她真不敢想像他心里会怎么想她?八成以为她没事专跟人制造吻痕吧?说不定还认为这是她的天职咧!天啊!她简直是个超级大国耻,丢脸丢到日本来了。
夜遥真气自己,为什么就是没胆捂住香织的嘴巴或者狠狠掐住她脖子,严重警告香织别再破坏她的形象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只除了昨晚!昨晚真是……纯属意外,上天明鉴,对于昨晚她连一格画面都回想不起来。
短暂交换彼此的近况与手机联络号码,香织便继续拉着夜遥往原宿方向前进。
谁晓得临去之前,风间却落下唇来覆耳夜遥,小声地嘀咕几句,方才转身没入人海。
夜遥听完,禁不住浅浅笑开来。
这教香织不禁追问起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夜遥没回答,只是笑着摇头。
虽然还不晓得究竟有没有效,但是她一定会找个时间试一试他说的消除吻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