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笨头呀!还问,当然是要动手术切开你的肚子,把我的漂亮宝贝拿出来呀!”碧姬对着瑞凡的笨脑袋敲了一记。
不会真要在他的肚皮上动刀子吧?只为了那些廉价的塑胶制品。
瑞凡认真地瞅着碧姬:“你在开玩笑吧?”
碧姬瞪大杏眼弹着指甲:“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你如果不把我的宝贝吐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你休想独吞它们!”
瑞凡嘲讽道:“不是休想,事实上,我已经‘独吞’了它们,你也看见了,不是吗?”他实在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还在挑剔她的语病,真是作家的悲哀,死到临头还想纠正别人的白话,惨呀!
他痛得天地昏暗,却发现她在一旁大口大口咬着刚刚在街口买的Bagel面包。这种犹太面包的咬劲十足,碧姬花了好大精神力气,使劲嚼着,完全没时间理会瑞凡的死活,她现在只专心对付眼前这块香喷喷的面包。
“你还有力气说这种不好笑的笑话?精神不错嘛,等会儿就可以推上手术台了。”她啃完面包后,抹抹嘴,又一溜烟奔到对街,大老远捧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回来。
还以为一杯要给他呢,哪知道她咕噜咕噜一下子全喝光了两杯热咖啡。“好过瘾!”
碧姬吃饱喝足了,拍拍肚子就要回家。
“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
她看着他的表情一副“咦?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的样子,陪他来医院无非为了打发吃饭时间,现在吃饱了,热闹也看完了,还留在原地干啥?
“你把我的宝贝戒指还给我,我就饶你一命,否则你休想再回到那栋公寓!”她贴在他耳边撂下狠话后,旋即绽出笑靥。“保重!”
她……居然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自己落跑了。
瑞凡发誓,如果他还能活着走出这家医院的话,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她料理的食物。
☆☆☆
结果他还不是又乖乖坐在她的餐桌旁,认命的吃着虽美味却不知何时会害他活活丧命的碧姬式料理。
不会下厨的男人真的很可怜,瑞凡边啃着微焦的培根边叹气。
“看不出来你是个不进厨房的男人,光会坐着等吃。”碧姬早吃饱了,闲散地躺在沙发上擦指甲油。
据说指甲油是女人所有化妆品中最毒的一项,偏偏碧姬特别钟情,每天都要换个颜色才开心,那有毒的气体充斥整座屋子。瑞凡心想,反正都要死,宁可被她的指甲油的臭气毒死,也不要一个人窝在窄小的阁楼里孤独地饿死,所以他只好捏着鼻子,埋头猛吃。
“你什么时候去剪头发的?前天看你还好好的,怎么就剪了个鸟窝头,你去哪家剪的,好心一点,绝对不要介绍我去。”
“不好看?”
“全美国可以找得到比这更糟的发型,那绝对是狗啃的。”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长头发的女人?”碧姬想起畔宁那一头乌黑如绸缎般的秀发。
“大抵上是这样,不过还得看个人适不适合,有的人短发俏丽,长发却显得老气。”
“那我呢?”
“你问我没用,应该去问西蒙,他喜欢你什么样?”
“没有用的,他喜欢黑头发的东方小女圭女圭,像我昨天捡到那只小乌鸦一样。”
“乌鸦?在哪里?”奇怪,他看不见她屋里有鸟的影子。
“在对门的浴室洗澡,被我锁着,她非洗不可。”
“什么品种的乌鸦那么厉害?居然自己会洗澡,真爱惜羽毛。”
想不到他头脑这么简单,她说乌鸦,他就当真以为她收留了一只聪明鸟,还煞有其事跟她讨论著,真的还是假的,他也太呆了吧?
“是个东方女孩啦!会不会听人家说话呀?你真是的,矬的没药医了。”
“喔!她来纽约做什么?”
“说是来找哥哥,这什么理由,千里寻亲?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演这种老掉牙的戏码,真说不过去。”
“那她找到了吗?”
“没,她连照片都没有,怎么找?而且我觉得事有蹊跷,她居然对着一张小贴纸哭得唏哩哗啦,把她留下来,准有好戏看。”
“你还真清闲咧!她也真可怜,希望她能早日如愿找到哥哥,好尽速摆月兑你的魔掌。”他现在还一副身外人的语气,完全不晓得他们兄妹俩多白痴,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居然还会失散,找不到对方。
“你才闲呢!一直搞不懂,你是来纽约做啥的?”
就只见他整天无所事事,又不像西蒙一样是个搞艺术的,说是学生也未免太闲了吧?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比她这个待职的人还混得凶,碧姬实在不懂瑞凡来纽约的目的何在。
如果回答说是来逃难的,不晓得她肯不肯相信,谁规定必须要有梦、有理想的人才能踏进纽约,他就只是来这里窝着不走,如此罢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要干嘛,只是现在穷得滴滴答,不找个工作都不行。”
他匆忙远行,只带着少许现金横越美洲大陆,现在早已面临断粮危机,幸好房租由剧团代缴,还有碧姬提供餐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你是来打工念书的吗?东方人的脸孔到中国城的餐馆去赚钱最好,半年就可以赚到入学基金,不过要小心移民局的一堆蟑螂,他们随时预备逮你回国。”
他很想告诉她,他不是暂时缺钱入学,更不预备念书,只是他想解释她却听不进去,她的脾气是认定了就是事实,没什么好商量的。算了,她要误会就去误会好了,他不想浪费口水。
换个话题好了。“这把剪刀是你的吧?还给你。昨晚我才刚要进门,就差点被这只从天而降的夺命剪刀给刺死,幸好我命大没事,看见你的窗口还亮着灯,猜想大概你又心情不好扔东西,再仔细一看,似乎西蒙也在你屋里,所以我把剪刀留着,昨晚都不敢来打扰你。怎么?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事?”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碧姬还真由衷希望有事情发生呢!可是那个东方小乌鸦一睡着之后,西蒙就没电了,他们吵了吵,他便懒懒地回家睡觉。
真无聊,为什么她要爱上那个家伙?好烦哪!
“没有钱、没有梦,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为什么还要费力去爱上一个人呢?真是累呀!”碧姬有感而发,一头栽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你涂了半天的指甲油都是白涂的吗?只是为了供你尽兴弄脏沙发椅?”她这个姿势只怕手脚的指甲油都和纯白沙发罩搅和在一块了。
碧姬闻言,哎呀大叫一声,旋即吆喝起来:“那你还呆坐在那里干啥?不会过来抱我?”
“抱你?”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老觉得她一个口令他就该一个动作呢?他又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不然我这样怎么起来?”她的指头黏在沙发上,她可不想乱动以免扩大灾情。
他只好乖乖照做,如果碧姬存心要他陷入她的温柔乡,料想他也不敢抵抗。一个女人能控制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实在高杆。
她安心赖在他怀里,不必顾忌指甲油会不会脏了他的衣服,两只手很不安分地探到他胸口。不会吧?这女人怎么随时都可以发情?好像想到就来一样的随性。
“碧姬,你在做什么?”他按住她不规矩的手。
她完全不理会他,眉头皱也不皱一下,甩开他的手,直直探进他的衣裳里。“记得昨天西蒙说过……”
弄不懂她怎么突然一个兴头热中他的胸膛。哎呀!懊不会是那一天西蒙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