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招数包含极强内力,看得众人挢舌难下。
罢才搭讪那人小心翼翼地道:“小扮,请问你……师承那位高人?”
霍昭黎茫然看程逸岸。
程逸岸“啧”了声,道:“他问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吧。”毕竟那位老伯好像不太能算。
听他说得吞吞吐吐,那人以为有难言之隐,识趣地不再追问,开始讨教刚才那招的手法。霍昭黎全无城府,对着所有人详详细细演示了一遍。
“南华心经”的所有功夫,都须得有深厚内力作根基,众人自然不能做到他那样,但也学得颇为开心。辛逸农出来说话时,霍昭黎俨然已与这些人由陌生成为好友。
辛逸农今年三十二岁,说不上俊美,端正的面容与说话声均甚有威严,一看便知是老成持重之辈。
飞仙峰顶山风猎猎,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进各人耳中,修为之深厚,可见一斑。
“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光莅临,泗合门上下均感荣幸。”
懒得听辛逸农说开场白,侯姓青年一边打量他,一边轻轻嘀咕:“什么嘛,我以为他会长得更好看点的。”
“今日邀各位来到此处,要与诸位商量的第一桩要事,便是如何处置本门逆徒程逸岸。这厮以红袖添香毒杀安盟主,更是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残害无辜无数。泗合门向来忝居武林正派,惩恶除奸,素有清名,绝不能为这一逆徒,坏了声誉,因此——”
第12章(2)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间有一人大声道:“什么武林正派?好不要脸!”
此时山风稍息,这喊声又中气十足,顷刻便传至四周。
群雄心中皆想:泗合门在江湖上何等声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捣乱的,莫非是个疯子?
辛逸农丝毫不乱,锐利的眼直直看向发声处,几千人中,竟毫不费力找到目标,朗声道:“那位朋友,请出来赐教如何?”话音刚落,一个高大人影便被揪出人群,带到场中。
“师父!”带人过来的青年男子拱手,辛逸农点点头。
群雄多数人都未看清他身法如何,禁不住哄然叫好:“不愧是‘幻影疾风’邝闻潮,果然名师出高徒!”
青年男子面带笑容团团作揖,回归弟子之列。
“原来是贺二爷。尊驾对泗合门有何高见,请务必指教。”辛逸农一边问,心中却有些奇怪:这贺老二素来不是冲动之人,也算得上与泗合门有些渊源,怎得会突然出口狂言?
贺律祥道:“我一介江湖草莽,哪里敢指教你辛大门主,只不过想在天下英雄面前,说一说二十年前冯崇翰那畜生干下的滔天罪行!”
纵使辛逸农修养再好,听他说话辱及师尊,也是面色大变,身后的刘逸书等人,更是已经齐刷刷地兵刃出鞘。
辛逸农强自按捺,道:“先师一生行侠仗义,做下善举无数,乃是武林中人所共仰英雄侠客。贺二侠出言不逊,可小心莫犯了众怒。”
贺律祥看他神色,心中有些害怕,但想起恩公无辜惨死,又挺了挺胸膛,高声道:“当年冯崇翰那厮用肮脏手段杀害萧铿大侠,夺得南华心经与武林盟主之位,其中原委,我倒想让辛门主好好说个明白!”
群雄一听“萧铿”、“南华心经”这些字眼,心知他所说的有些门道,不禁一阵骚动。
辛逸农脸上毫无动摇,“先师与萧大侠乃八拜之交,怎可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之事?贺二侠信口开河,叫人如何能信?”“萧大侠血书与后人均在此处,请他出来说个明白便是!”
几千双眼齐刷刷往他手所指方向看去,刘逸书等人认出满脸为难之色的霍昭黎,忍不住“咦”了一声。
霍昭黎被这许多目光盯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吓得紧紧抓着程逸岸衣袖不放,“大哥……”
“都闹成这个样子,你逃也逃不了!”程逸岸说着将他重重往前一推,霍昭黎跌跌撞撞出了人群,站得离辛逸农远远的,仓皇四顾。
“这位小兄弟请到场中来。”
霍昭黎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跟前,抱拳道:“辛门主你好。”
随即又看向他身后,一一问候:“辛夫人你好,大哥的师兄师姐,你们好。”他不知道刘逸书等人的名字,故而只能如此说。
泗合门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被点到的几个人也是脸色尴尬。
辛逸农和颜悦色地问:“小兄弟是萧大侠后人?”
霍昭黎记着江娉婷等人嘱咐,点点头道:“萧铿大侠是我爹。”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心里对那位萧大侠和自己的娘亲道歉。
“萧大侠武德兼备,从来是辛某景仰万分的前辈高人。恕辛某孤陋寡闻,竟不知萧大侠竟有遗孤,血书之事,更是从未听闻。”辛逸农看他眼神闪烁,更是难以相信。
贺律祥有霍昭黎在身旁,顿时精神大振,抢先答道:“这位少侠身怀‘南华心经’功夫,便是最好的凭证!”
会场中顿时喧哗声大起。
南华心经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学,自萧铿殒命西北,便再也未现江湖,如今竟有人说这十几岁的少年习得南华心经,如何不让人意外?
“大家安静!”说话声中挟带浑厚内力,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直响,一时忘了言语。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五十多岁汉子,缓缓走入场中。
辛逸农连忙迎上去,“郑帮主。”
丐帮帮主郑连成朝他还了一礼,随即对霍昭黎道:“小兄弟可愿与老叫化过几招?”
霍昭黎意外地道:“为什么?”
郑连成当他露怯,森然道:“我曾有幸与萧大侠切磋过武艺,小兄弟所习的‘南华心经’真伪,一试便知。”
“好的!”原来是要试招而已,霍昭黎立刻应允。他执剑在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提醒道,“大叔,我这把剑很利的,你要小心。”
郑连成甚为丐帮之主,多年未被如此看低,冷哼一声,道:“接招!”说话间,一条绿油油的打狗棒便戳到了霍昭黎小腿。
霍昭黎未料他发招如此奇速,连忙抬腿闪避。
郑连成皱眉道:“这是泗合门的‘乱石步’,你从何处学来?”
刘逸书等人心中雪亮,暗骂程逸岸没规没矩。辛逸农举目望向霍昭黎方才坐的地方,对上一双熟悉不过的眼睛,浑身一僵。
郑连成质问归质问,手上却丝毫不缓,转瞬间已袭了霍昭黎周身十五大穴,霍昭黎平生未遇此等强敌,一时间慌了手脚,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依着程逸岸教的轻身功夫满场乱窜,哪里有余裕施展“南华心经”上的功夫?
他越躲越急,越急破绽就越多,一时间险象环生。这时忽然耳中传来一个苍老声音:“道未有封!”
霍昭黎来不及细想,猛然站定,横剑使出“道未有封”,恰好在打狗棒将触未触到眉心之际,将之头上一节削断。郑连成呆得一呆,便继续攻击。这一剑招本就未结束,霍昭黎不住划着大大小小的弧形,无论打狗棒指向何处,都像是凑上去般,被他一一削断,到最后只剩下一截短短的握在手中。郑连成恍惚间便似回到了当年与萧铿比试时一般,明知比不过,却仍想要多看一些精妙招数,着了魔似的扔掉手中短棒,觑个破绽,揉身而上,一掌印上霍昭黎胸口,霍昭黎侧身避过,接着一招“发若机括”,一柄剑幻化作无数飞矢,射向郑连成,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剑芒之中。
若非他心存仁厚,绕指柔知主人心意不欲伤人,便是十个郑连成,此刻也已化为肉泥。霍昭黎正使得起劲,耳边的声音又道:“可以了,罢手吧。”他闻言立即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