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早上吃坏了肚子……”她今天一整天只吃了一个三天前吃剩的馒头,吃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馒味。这点不舒服不碍事的,吐一吐就好多了,反正已经好一阵子都这样……
好一阵子……眉头微微一皱,心里轻掠过一股不安的情绪,她的月信也好像好一阵子没来了,该不会……
双颊刷地飞上两朵秘密的红霞,一抹又羞又喜的笑容浮上嘴畔,难道她的不适不是因为那馒坏的馒头,而是自个有了……有了岚哥哥的骨血?!
若是真的,这可是双喜临门呢,前些日子秋试,岚哥哥毫无疑问地中了举,再过几日便要动身上京到礼部报到,准备来春的省试,若及格了,便是进士了……
岚哥哥的才情好,别说省试了,就算殿试也没问题的,到时功成名就,要成家就不是问题了。
家呵……成芊芋忍不住幻想起未来,有夫、有子,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她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有自己的家了……
李昭娘冷眼旁观,瞧她思绪流转间的表情变化,目光停伫在她不自觉抚上肚的手,当下心知肚明,嘴角不屑地微微抽动,她深吸口气,努力压抑这把心头火。
微微敛去眼中的狂怒与妒恨,她用着异常温柔的语调开门道:“不舒服就别忙了,去那边歇着吧,这儿我来就好。”’
一愣,她反常的和气叫成芊芊受宠若惊,“可是大娘,你不是不沾荤食吗?”
她茹素多年,连料理也不愿沾腥。
这鱼是今儿个大娘上市集特地为岚哥哥补身子买的的,不便宜呢,一尾要比别种鱼贵上两串钱;不过说也奇怪,他们平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储岚哥哥上京的盘缠,近来大娘吃穿用度却明显阔气几分,难道盘缠已经存够丁?
可是不对呀,家里的收入几乎全看她,有多少钱她清楚得很,岚哥哥的盘缠还差一大截呢……想起盘缠,她就想叹气,地这段日子来常常通宵赶着绣件,好多攒些银子,她好怕来不及,盘缠不够让岚哥哥上京受苦了……
“从现在开始星儿的生活起居我来照顾就好,你把后园那畦田和人家交代的绣件做好便是。”李昭娘淡淡地道。
“不!”她直觉的喊,发觉对方用不悦且锐利的眼神审视她后,才呐呐的解释,“我这身体不碍事的,岚……大哥就要上京了,书念得更勤,一刻都不敢松懈,大娘你也不好跟着大哥熬夜。”
“喔,真是难得你这么有心。””呃……”是她多心了吗,怎么她觉得大娘这话里带刺?“我只是……”
“好了,别说了,不犯恶心了吗?那来把这条鱼下锅,待会我好给星儿送去。”
“是……”成芊芊本想说她鱼汤煮好再端去就好,但见李昭娘一脸她废话休说的模样,欲言又止的咬了咬下唇,咽下失望。
两簇熊熊怒火燃烧在李昭娘瞪视着成芊芊背影的视线中,她残酷地冷笑一记,心中想到前两天她遇到的那个牙婆,是时候解决这个*蹄子丁。
不过,在卖了她之前,还有些事得先办好……
稍后,吃过了晚膳、忙完了锅碗瓢盆的清洗后,成芊芊拎着绣件想去陪着苏星岚读书,一如过去的这段时光,然而今天李昭娘却一反常态地还未就寝,坐在他们这个简陋的小厅里啜着茶。
“大娘,夜深了还不困吗?”
她没回答她的问话。“你别进去了,让星儿自个念,免得扰他分心。”
“不会的,我只是静静地在他身旁,不会吵到大哥的。”
李昭娘不悦地看她一眼,“我就说你甭进去了,不只今天,明天、后天也是,我想过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还是避点嫌才好。”
成芊芊一惊,大娘她发现了什么吗?
小心冀翼地,她探着口风,“大娘,你别多心,我和大哥不会……不会的……”她虹了脸,不只是因为要说的事着实难以启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说了谎。
“你能保证吗?”李昭娘嗤笑一记。
“我……”
她打断她,“你保证不了的。”
“大娘……”悚然一惊,她怎么觉得大娘话中有话?“我们真的……”
李昭娘挥挥手,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我的话你最好听进去,要做活就待在这儿吧!”她指了指身侧的椅子。
“是。”成芊芊虽失望,却也不敢违拗她的话。
望了望苏星岚的房门,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手轻轻揪着小肮上的衣裳,大娘守在这里,该怎么跟岚哥哥说这个好消息呢?
只好等明儿个再找机会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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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什么体己话都还没有说,苏星岚便启程上汴梁了。
倚着门扉,成芊芊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路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她还舍不得进屋里去。
他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呢!嘴畔浮起一抹又甜又苦涩的微笑,心里暗自发起愁来,怎么办?等到岚哥哥考完省殿试回来,她的肚子必定已大得藏不住了,届时大娘那关要怎么过?
想到东宙事发的那天,她不由得害怕得浑身一颤。
这几日大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不许自个跟岚哥哥接近还带着她上菩萨庙住几天,说是要为岚哥哥求这一路平安、金榜题名;她在庙里待到心浮气躁,一心巴望着赶快回去,根本无心思及大娘的居心何在。
今天一大早她起身时发现大娘不见踪影,问庙里尼姑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她—急,便往家里寻去,才到门口就见苏星岚居然已经备好行囊,准备出发了。
“岚哥哥,你要上京了?”成芊芊吃惊极了。
苏星岚贪恋地看着她,这几天不见她想她想得紧,他要多看几眼,等会一别,要再见面可是大半年过后的事了。
也难得芊芊有心,为他求神拜佛,他绝对不负她所望,必定身披青蟒朝服,衣锦还乡。
“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多保重身子,替我照顾娘。”碍于李昭娘在身边,他无法多说些什么,只能讲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不过李昭娘却连话都不愿让他们多说,急忙催促着,“走吧,误了船期就不好了。”她雇了一艘船送儿于上京,让船家等本应也无所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见到他俩那离情依依的深情样。
点了点头,苏星岚再多看成芊芊一眼,将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全化成这临别秋波——
等我回来……
她噙着泪,目送他的离去,兀自呆立出神……
“你这*丫头,还不给我死进来!”
突地,李昭娘冷寒的字句传进耳里,成芋芊稍稍回过神来,抹了抹颊边横肆的泪,乖乖地依言转身进屋。
“大娘……”
“喝了它。”她目露凶光,端着碗还直冒蒸气的药液,来到她面前。
她一愕,心上倏地刷过一道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来,把它喝了,喝完了就可以准备上路了。”李昭娘忽地语调又转软,像哄骗小孩一样,执意要她喝了这碗不知名的药物。
“上路?!要去哪?”成芊芊越听是越惶。
“你先喝,喝了我再告诉你。”她竟开起交换条件来了。
“不,我……”不能喝、不能喝,脑子里警钟直敲,“大娘,我们要上哪去?”她不自觉地边说边往门口退了几步。
李昭娘冷笑了下,正想回答她的问题时,门外却传来一道粗嘎的中年女声——
“李夫人,我是王婆子,姑娘赶紧交给我,我还得到别处收人呢!”
王婆子?!这是哪号人物,她在说些什么呀?什么姑娘?什么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