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景,也令叶雯连日紧张、因公事心烦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全身放松地轻靠在椅子上,享受着这美好的大自然洗礼。
杜可威从方向盘前方拿起一副太阳眼镜戴上,好阻挡愈来愈强直射的阳光,依然一语不发、心事重重地开着。
“喂,我肚子饿啦!”
不知道又开了多久,没吃早餐肚子饿得受不了的叶雯终于开口了。
“喂!你耳聋啦?”叶雯瞪着他,简直拿他没办法。
杜可威只是脸色深沉地一直往前开,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
“你不要以为你是副总,就可以这样子对待我好不好?”
叶雯火了!这个男人今天的行为简直是莫名其妙嘛,她又不是他专属的洋女圭女圭,怎么可以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呢?
“铃……”
叶雯放在皮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氨总啊……”
叶雯从皮包里拿出手机,不出所料是杜立扬打来的,她一脸嘲弄地看着杜可威,心想着如果她向杜立扬报告现在发生的事的话,杜可威绝对会被他骂到臭头。
没想到,杜可威居然不理高速行驶中的车辆,硬是伸过了手,将叶雯与杜立扬通话到一半的手机硬给抢了过来,然后不发一语地将手机丢出了车外。
“我的手机啊——”叶雯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他居然做了如此粗俗无礼的行为。“你这个人实在太过分了吧!”
叶雯大叫,她忍不住开始抓住杜可威的手臂,准备和他来场大战。
“我现在车子时速是一百二十公里,你还要和我吵,向我动手吗?”
“你——哼!”
叶雯气忿地放了手,倒回座位上。都上了贼车了,还能怎么办呢?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暂时别和他吵好了。
叶雯只好边心疼着自己现在已经被往来车辆压得粉碎的手机,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叶雯强忍着饿意,一边惊心胆跳着他高速行驶的车辆,有好几次都差点和前头的车擦撞到。
“到了。”终于,杜可威停下了车,有如发出特赦令般的道。
“这……这是哪里啊?”
叶雯惨叫!他将车子停在一条罕无人迹的公路上,左侧就是一片汪洋无垠的蓝色大海。
“再开下去就要到宜兰了吧,好久没有这样子开车了,好爽!”
杜可威下了车,伸了伸懒腰,一副累坏的样子。
“你搞什么啊!开到这里来?你不用上班,我可是每天要打卡上下班的上班族耶!我可没这个闲情来陪你看海、游山玩水啊,大少爷!”
叶雯一听他的话,差点没有昏倒。连忙下了车,向看着大海抽起烟来的他大声抗议着。
“我特准你一天假——不!十天好了。你这几天只要专心陪我就好了。”
杜可威看着被他拐来的她,还是一脸气呼呼、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怎么一回事,刚刚写满心事的脸,居然奇迹地泛出了一丝笑意。他就是爱看她这副傻呼呼、爱生气的样子。
“我的主管是杜立扬副总,又不是你,你没有这个权力!而且我也没有这个义务陪你,好不好!”
叶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是兄弟,而且还是同卵双胞胎的两人,怎么个性可以如此天壤之别啊?
一个是正经八百,做事有条不紊;而在眼前自在抽着烟、满脸嘲笑的他却放荡不羁,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如今还把她骗来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
“哈,哈!”杜可威一听到杜立扬的名字,抬起头来苦笑了几声。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叶雯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没有交通工具,她真想把他给杀了。
“走吧!”杜可威休息够了,将烟蒂弹向远方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又走回车上。
“喂!到底要去哪儿啊?”
叶雯生气归生气,但也身不由己,还是跟着上了车。
杜可威油门一加,又化作一道火红色的火焰,疾速地向仿似无止境的公路驶去。
“就是这里了。”过了不久,杜可威停下了车,望着门口道。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才不跟你进去咧!”
叶雯睁大了双眼,看着门口的招牌,死命地摇着头。
这家门口的招牌写着:
金龙汽车旅馆,休息580起,住宿1080起。
“我昨晚一夜没睡,加上刚刚开这么久的车子,没出事已经是奇迹了耶!”
杜可威不顾叶雯的反对,径自向旅馆服务人员接过钥匙,开门进去。
“进来啊!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啊?”
杜可威开了门,转头向离他十几步远的叶雯道。
“我才不要咧!谁知道你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叶雯的头摇得跟搏浪鼓一样。
“随便你了,反正我现在只想要睡觉,你如果不想睡,那就站在外面帮我顾车子好了。”
杜可威也实在是累坏了,他走进房间连衣服也不月兑地往床铺一倒,马上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喂!你真的睡着啦?”
叶雯在外面坚持地站了一会儿,发觉其它进来的车辆与路过的人对她抱以异样的眼光,有些甚至笑了出来,不得已只好模着鼻子跟着进来。
“哇!床是圆的耶!怎么天花板都是镜子呢?”
从来没有进来过汽车旅馆的她,眼看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杜可威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开始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像个小孩般的研究起房间的东西来了。
“哇!还有按摩浴白耶!好好哦!我租的公寓都没有……”
叶雯走进大得可以翻跟斗的浴室赞叹着。
“可是……为什么浴白要这么大?”叶雯想着想着,不禁脸红了。
第四章
然而倒下去不久之后就呼呼大睡的杜可威,却睡得不太安稳。他梦到了小时候,在公园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嘲笑没有妈妈的情景……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杜可威在梦中,变成了一个年纪只有五岁的小孩,正蹲在公园的一角痛哭着。
“可威,来玩啊!”
梦中的杜立扬虽然也只有五岁,但那气势俨然是个孩子王,正拿着球满身大汗地向他挥手道。
“不要,我要妈妈……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妈妈?”
杜可威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小时候的他是个爱哭鬼,两管鼻涕老是挂在脸上挥之不去。
“爸爸说妈妈去天上了,你找不到她的啦!”杜立扬道。
“我不管,我要妈妈,妈……”
杜可威一黏在地上,像个要不到精吃的小孩耍赖地大哭了起来。
接着梦境一转,变成了他国中的时候。
有一次杜平喝醉了酒,将他从熟睡的被窝中拖了出来,要他靠在墙角立正站好,接着用恶狠狠的口气骂起他来了:
“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也不会难产而死!都是你!”
杜可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吭,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这天,刚好是妈妈的忌日。
“为什么你不跟立扬一样用功读书?为什么你老爱和别人打架……”
杜平拿起因车祸而不良于行随身携带的拐杖毫不留情地乱打下去。
杜可威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只是任由社平满肚子气地发泄着。
他的心,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刻,随着难产而死的妈妈而远去了,所以他游戏人间、所以他不学无术,为的就是要遮掩心中对妈妈的歉疚。
……
“喂!醒醒啊!”
杜可威睁开眼,用力地从混乱的梦境中挣月兑。看到的是叶雯满脸关心的脸。
“我怎么啦?”杜可威一脸惊慌地坐起问道。满头满身的汗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安;而脸颊上的两道泪痕和无神的眼睛,更说明了他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