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想整他?
“我不是……”徐梓晴正想澄清自己是人类,那位大小姐又快他一步。
“江嫂,你眼镜又放在头上了。”
江嫂模了模头顶,果然有眼镜,她立刻戴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眼前的庞然大物是人不是狗……真尴尬。
“呃……呵呵,真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老花眼太严重,经常看不清楚,呵呵呵……”江嫂边笑,边慢吞吞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最后消失在徐梓晴眼前。
这会儿,徐梓晴已经无力再探究下去,他只希望自己还在醉,醒了就回到现实中。
“你醒着吗?”大小姐问。
“不然呢?”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吗?
“喝点醒酒汤,这样比较舒服。”她好心建议。
如果不能继续醉,还是清醒一点比较好应付突发状况。
徐梓晴一口气喝光醒酒汤,脑子有没有比较清晰他不确定,只觉得这醒酒汤真好喝。
“我叫沈曜。”
对方报上名字,徐梓晴不以为自己需要礼尚往来,毕竟他身分证都被翻出来了,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都被看光了,不是吗?
“沈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我睡多久了?”
“我不清楚你睡多久,现在是一点钟,你自己算一下。”
“真抱歉,没想到打扰你这么久。”他记得是下午开始喝酒,没想到这一醉竟然醉了快一天?
“不算打扰。”沈曜一双迷人的眸子上下打量他,“其实……”
察觉她的视线,徐梓晴可不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相反的,他从沈曜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敌意。
“其实什么?”
“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滚出去’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真的可以滚出去,呵呵……”一想起走在路上,真的有人滚至脚边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沈曜笑起来很美,他其实大可不必在意,可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她的笑容非常刺目,似乎专门针对他,他们曾经有过节吗?
“很高兴能够让沈小姐笑开怀。”
“我没什么恶意。”她淡淡解释。
“我知道。”完全听不出来。
“改天我也来试试,叫人真的‘滚出去’,应该会很有趣。”她看着他,一字一字慢慢轻吐。
有趣?他可不这么认为。
这位大小姐似乎存心刺激他,但他也懒得探究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因为还有比这件小事更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去处理。
“我该走了。”他头还有些晕,不过他可以忍得住。
沈曜盯着他起身的动作,笑了笑,好心地说:“我帮你叫辆出租车。”
“不必了……我想走一走清醒脑袋。”实际上是口袋已经空了,他也不想对她坦承,好让她又找到机会嘲笑他。
“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路。”
“没关系。”他曾经从内湖走到台北市中心。
沈曜又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彷佛恶作剧得逞一样。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勉强你。我送你到门口。”她领着徐梓晴走下二楼,来到玄关,等他穿好鞋子,替他开门前又说:“慢走,不送了……晚安。”
“谢谢……”等等,意识到听到什么特殊的字眼,徐梓晴马上提出疑问:“晚安?!”
“哎呀,可能是我疏忽了,我忘了告诉你现在是凌晨一点。”沈曜打开门,倚着门板,神情满是虚伪至极的愧疚。
门外果真一片黑,幸好有路灯,还不算太惨。
这下子,徐梓晴不再怀疑他们之间有无过节了,而是非常肯定他们有过节,只是不知道自己几时得罪过这位大小姐,而且刚才一路走来,他发现这间房子很大,更加确定他们之间相差悬殊,那么,他又是怎么得罪她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叫出租车?”沈曜扬起嘴角,好心又问一次。
“不用了,晚上走路安静点,我喜欢一个人走夜路。”
沈曜歪着头看他,佯装无辜地说:“那你要小心点,夜路走多了会撞鬼。”
“我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因为鬼都敲错门了,做你邻居真可怜。”
这女人……徐梓晴咬牙。
“再见。”最好永不相见。
沈曜微笑目送他离开,有意无意地又补上一句:“对了,我好像又忘了跟你说,这里是桃园。”语毕,大门轻轻关上。
“……”
第1章(2)
他女乃女乃的,那个女人真的跟他有仇是吧?
幸好口袋还剩一个十元铜板,让他打了求救电话,要不然真的要从桃园走回台北了。
一想到昨天的混乱,徐梓晴忍不住爬爬头发,试图用这个动作看看能不能将手边的麻烦事给一一弄平,不过看样子是不可能。
堡作没了,得立刻找到下一个,因为他得支付庞大的医药费,房租也不能再欠缴,要不然就得流落街头。
原本一日兼三份差事的徐梓晴,因为找到一间保全公司的工作,薪水还不错,就辞去其它兼差专心做保全,哪知一名女客人爱慕他,色诱不成居然诬告他对她性骚扰,老板也脑袋有洞,查都不查就立刻fire他,真是一群猪头!
好不容易有公司不介意他只有高中毕业的学历,没想到那么简单就被人给毁了。
徐梓晴愈想愈火大,一把抓起枕头往门口扔,无巧不巧,房门打开,徐妃羽的脸刚好接到这个枕头。
“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窗户在那里,枕头往下丢也砸不死人,可是我这张俊脸再这么被你砸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形。”他哥心情不好,就会拿枕头砸门,而他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差,五次砸门就有四次被砸中。
“男人靠的是身材不是脸。”
徐妃羽瞄了眼大哥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好身材,再看看自己仅一百七十的身高,推了推眼镜,“男人当然靠的是这张脸,要不然你以为逢年过节,那些吃不完的食物是打哪里来的?”
徐梓晴摇头叹气,“原来都是靠你招摇撞骗。”
“这不叫招摇撞骗,全都是女信徒们心甘情愿献给我,因为我长得人见人爱。”徐家弟弟认定男人决胜负的关键点,除了脑袋之外当然就是长相。
长得帅是基本配备,不过若要让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下至刚出生的小婴儿都喜欢,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他刚刚好是奇才,无论是谁都无法抗拒他的长相,他天生就是万人迷。
徐梓晴感叹地拍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很怕有一天会同时有好几个女人上门来要求你负责。”
“放心,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当万人迷的首要条件就是不可以名草有主,我要让她们人人有希望,却又个个没把握,这样才会对我死心塌地,完全牺牲奉献。”徐妃羽发表扭曲的理念。
再次,一个枕头又砸中他的脸。
“快去上课吧!”
“那你呢?今天不用上班吗?”这世上谁都不能拿枕头丢他,除了他大哥以外。
“我下午的班。”不想让弟弟担心,徐梓晴隐瞒被开除的事实。
“那我先走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晚上见。”
直到徐妃羽离开,徐梓晴又倒回床上,望着因为漏水而泛出黄渍的天花板。
这是间三十几年的五层老公寓,他们住在铁皮屋加盖的顶楼,冬冷夏热,屋子里没装冷气,每到夏天晚上都睡得满身大汗,恨不得扒掉身上的一层皮,可是没有钱,他们也只得忍耐,这一忍也快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