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凭着是一身好本事,受县上的民众爱戴,整个谈府的人才不敢对她放肆,但却没有一个真心爱护她。
是了,谁教她的娘不受爹的宠爱,她活该有这命。
只是,他们都有血缘关系,为何就不能多疼她一些呢?
她只希望有人能听听她说话,多关心她便好了,她求的也不多,可惜上天彷佛遗忘了她似的,谈府的人从未记起她的存在。
娘,为何没人爱日儿呢?您不是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喜欢日儿吗?
今早,听见三妹要嫁人。
二娘说三妹嫁的是个青年才俊,两人又互相喜欢,往后她女儿的日子就好过了。
罢回谈府的她,经过回廊,乍听见这番消息。
她住的是别院,很少到主屋走动,小婢们也懒得与她说话,更遑论把主屋内的消息转告给她,上次大弟、二妹成婚,她知道时,大弟已拜堂,二妹也去了夫家,统统晚了一步。
这次是婢女忘了送餐给她,她有些饿,想到厨房找些东西填肚子,才正巧听见。
喜欢?
她眨眨眼,有些不解。
什么是喜欢?
她不懂,也没人跟她提过。
嫁人好吗?
像娘这般,她情愿一生不嫁。
虽与主屋的人没什么来往,到底也是手足,她希望她的妹妹们都觅得一个好归宿,不要再像她娘这样。
捧着点心,她回转别院。
娘,日儿好思念您!您听得见日儿的声音吗?
今日,县里有许多人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纷纷上她这里来求诊。
“谈大夫,妳看看我儿子是怎么了?最近老说头晕,今天早上醒来高烧不退,身子长满红色斑点又奇痒无比,我看见李大嫂的小儿子也是这样,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嬷嬷,您先宽心,让我看看沈大哥的症状再说。”
连续几番望闻间切之后,她头一次让县民失望了,因为连医术高超的她也无法看出这是什么病症,只能先开些止疼的药让这些病人服用减轻痛苦。
听了所有来求诊的人回答之后,才发现他们原来都是最近有上白莲山的樵夫或猎户,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她,决意上山一探究竟。
来到白莲山上,她偶尔见到几只动作缓慢的动物在山里逛着,那些动物看上去都不像生病的模样,便远远跟着牠们,穿过隐蔽之处后赫然发现一池泉水,很多动物都在饮用,是素闻山泉水滋味甘甜,但见那么多动物同时聚在一块的场面就有些特别了,于是她趁着动物们一一离开后,解下腰间的水壶汲满后,才下山回到谈府。
罢进门,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的管家上前交代,爹要见她。
爹会主动想见她?真是平生第一次啊。
怎知会面结果,爹竟是要她别插手白莲山的事情。
“怎么行?我是个大夫,本来就该救人,怎么说白莲山的事也是县里的事,就算我是一介平民,也得关心哪!”为了那些无辜的县民,她首次反抗亲爹。
“我们要搬离这里了。总之,白莲山的事不准妳再插手!”
望进爹的眼里,没有关爱、没有担忧,只有名利。
爹是怕她万一不幸也染上这种病,便再也无法帮他夺美名了。
呵!真是残酷哪!明明是亲爹,为何对她的生死不闻不问呢?
“爹,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啪!”
回答的是一个似乎想掩饰心虚的巴掌声。
真是的!她怎能错怪娘的贞洁的,她肯定是爹亲生的。
“妳要是不听我的话,下场自理!”
哀着发烫的脸颊,她没有一丝怨言。
娘,日儿绝不会弃这些县民不顾,您一定也会赞成的,对吧?
今儿个,来了更多上门求诊的病人。
还有人不知情仍上了白莲山,然后又带着病回来,怪异的是,这种病似乎不会传染开,值得庆幸哪!
一再地开止疼药也是治标而已,她究竟该怎么办?
站起来想喝口水润喉,没想到头猛然一晕,让她撞倒了案上的杯,洒了一地的水,她疑惑,她诧异,遂地拉上袖子,果然看见红色斑点,她一怔,踉跄几步后靠在墙上。
她一时间竟无法思考了。
上白莲山前有服过解毒丸,结果依然无用,她也染上这症状了。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赶快拿了新的杯子喝口茶。剎那间,她想到那些动物为何待在白莲山上也没有事情?难不成与牠们的饮食有关联?
带着疑惑,她转过头,看着昨日才带下山来的泉水,没有任何迟疑,她立刻饮下壶里的泉水。
正当她要记录自己身体的变化时,不巧,一群县民来到她这里吆喝。
“发生什么事了?”她注意到前来的都是这次事件病患的亲人。
有人指着她骂:“妳这个庸医!都是我们误信了妳,开那什么止疼药,害得我儿子命丧黄泉。都是妳!都是妳!”
“不会救人,何必出来害人!”
“是啊!我夫婿也刚刚才断气,还我丈夫的命来!”
县民蛮横地围上前,她吓到了,举步维艰,动也不动,任由民众打她出气。
但她的助手小梅看下下去,挡着县民,护着她,并要她先行离去。
“我不能走!我害死人了,”
“谈大夫,先由后门走吧!县里只有妳这个大夫,没有妳,往后谁还敢上白莲山呢?生死有命哪!”
没错,她是这小县里唯一的大夫,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困难,要不,往后那些樵夫、猎户该如何过活?再者,要离开县里,通过白莲山是必要之路,她也得为其它县民着想。
于是,她感谢助手的帮助,先行离开,回到谈府,将自己关在别院里,继续记录,她计划着,要是明早也没任何改善,那她要再上山一趟,可惜,来不及实行自己的计划,爹便带着几个家丁前来。
“现在闹开了,都是妳!”
“爹!”此时的她最需要家人的支持。
“别喊我,我没妳这女儿,现在弄得县民都要我负责,我不是要妳别插手吗?妳倒说说,我该怎么对县民交代?”
看得出来亲爹很生气,她应该早看清了,爹是不会在意她的生死的,他关心的只有名利与美人。
她,不过杂草一根。
利刃一划,什么也不剩。
“我会救他们的。”
“怎么救?如何救?以为自己是神仙吗?来人啊,给我将她拖出去,让那些县民去处置。”
呵!她的利用价值已没了。
家丁闻言,上前欲拖走她,原以为她不会反抗,怎知她却拚命挣月兑,接着唰地一声,她的两袖撕裂了,露出白藕一双,上头红斑显得更鲜艳。
家丁见状,纷纷走避,他们才不想惹病上身。
“妳也得了这种病?”
她抬起头,依旧没看见亲爹有任何心疼她的神情,仍是一派冷漠,她的心已痛到不能再痛了。
一抹冷硬闪过爹的眼睛,她大概清楚爹会怎么对自己。
就在他们离开后,有人来封了她的门与窗,不久,她看见门外有火光。
丙然,她没料错,爹想杀了她,彻底杜绝后患。
爹,我是您女儿啊……
她的呼唤,终究没有用处。
逃吗?逃得了吗?不,她不想逃了,忙了这么久,她的命运也许早注定好了,改不了。
一生得不到人爱,才是她的写照吧。
就让火焰带着她去找娘,她宁愿伴着娘,也不愿再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