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个条件?
“没错。”她想得很美、笑得可人。
你以为我会妥协?
这女人当他是谁,与他讨价,真不想活了!
柳红袖细眉一挑,得意之情尽在脸上。“你大概是没得选择了,毕竟若没有我,你要如何成形?”就算祝火不说为何找上她,但光凭这四年他偶尔对自己的保护,即可得知要完成这幅画,没她是不行了。
抓住这一点,她稳操胜算。
你以为真非要你不可?
自己的怒气快要达顶,祝火的声音格外地冷。
柳红袖双手抵在下颚处,模样好不无辜。“应该是吧!若不是非要我不可,今年清明我们回去扫墓时,我与卷灵轴一同落入山崖,你也不会舍卷灵轴而来救我了。”
那时的状况根本不容许祝火兼顾,只得择其一,原以为自己会殒落在崖底,就此结束短暂一生,没想到双眸睁开时,竟毫发无伤地站在崖上,对祝火先救自己的行为,让她真的感动得几乎落泪了,毕竟她从没想过祝火会为了救她,而竟然弃他视为最重要的卷灵轴不顾。
她一直认为,在祝火的心目中,卷灵轴是最重要的。
你该庆幸卷灵轴是卡在树枝上,没有一点损毁,否则你此刻也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跟我讨价了。
祝火冰冷的声音几乎贴上她的脸。
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了。
“所以说了,”柳红袖稍稍一退,笑得更灿烂。“你非我不可,对吗?”
很好……原来趁他不注意之下,这笨雏鸟已长齐了羽翅,准备将他一脚踹开,振翅高飞,啧啧!有这么容易吗?
柳红袖轻轻扬笑,银铃般的笑声听在祝火耳里,却刺耳极了。
“你是魔,何必与我一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柔弱又无力的小女子计较这么多呢?承诺了,只会显示你的度量大,不是吗?”柳红袖依稀记得过去自己是很善良、很懂得替人着想,只是不过短短四年为何会有如此变化,她很认真的想,大概真的是近墨者黑的缘故。
苞着一只魔,没变成跟他一样就不错了,还妄想变善良?
在她身边的人很少,不曾离开的也唯独祝火,所以了,她仅能跟祝火学习,祝火会懂什么?不就算计那回事,她可是有样学样。
你真大胆,敢与我讲价!
“没有九成把握,我不会这么做,祝火,我知你很想赶紧得到身体,只要你完成我的条件,我就达成你的心愿,如何?”她仍坚持自己的价码,就算下一刻会横死,也毫不退缩。
祝火忖度着。
没想到他对这柳红袖还看走了眼,以为是小娃儿好应付,怎知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懂得人心,知道如何捏分寸,但想他祝火在魔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岂能让这人类女子任意摆布。
祝火的声音飘近她耳畔,低沉如深潭一般的嗓音,竟惹得柳红袖心跳蓦然加快,祝火很少靠她如此近的。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女子,很好……红袖,我欣赏你的勇气,你的条件,我允了,不要说我吝啬,我就再给你两个条件,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他会称呼对方的名讳,便是重视的开始,他会记得这人间女子的。
笑靥绽开,柳红袖不发一语。
那瞬间,望着那朵初绽光芒的笑容,祝火才惊觉到,原来这四年后,已不能再用女娃来称呼柳红袖。太过专注在自己的事上,没想到他身边女子已懂得算计他,可以想见,未来精采可期了。
他们之间,会是谁输谁赢呢?
不过,怎么想都是自己赢,他有着把握,好歹他也是个响当当人物,若栽在这小女子手中,往后如何在魔界立足?
哼!所以说,肯定是他赢。
“那么,开出你外形所要的条件吧。”柳红袖提起笔,拿了张新纸,准备记下。
回应给她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祝火?”她又喊。
你……这张画的是什么?
听见祝火的声音在左方,柳红袖视线往左一抛。“『寒梅图』啊。”刚完成的,还烫着呢。
你画在哪里?
“不就是卷灵轴上。”自己会看,何必问她这种愚蠢问题。
柳、红、袖!
居然给他画寒梅图,祝火气愤的火气上扬了,柳红袖明显感应到地动山摇,赶紧扶着椅子,远方还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柳红袖这才明白祝火在气什么。
“看清楚点吧!很多部分已经开始消失了,没事的,我只是在试验而已。”
祝火这才灭了火,但仍气愤难消。
你最好别给我出岔子。
“岂敢。”她也懒得去挑战祝火的怒。
魔──仍不是可易与之辈,应小心为上,此乃她与祝火相处四年后所得的座右铭。
不过,随着两人的相处时间增长,她似乎逐渐不再如过去那么害怕祝火了,或许是她握着王牌,又或者是因为了解祝火其实也会怒、会笑的缘故,撇去身分不论,他也和平常人没有分别。
只是,她仍不明白,祝火为何会救她?
卷灵轴在他心目中,不是最最重要的吗?
完成画作前,也不准喜欢上任何人!
祝火又嘱咐。
“是。”柳红袖懒懒应了声,虽然不清楚喜欢别人是否真的会影响画作,但她觉得还是乖乖允诺比较恰当。“来吧,说出你的条件,好让我画草图──”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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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价顺利后,隔日,由学堂回来,柳红袖询问祝火是否想一同上街,要去采买新纸。
你可曾见我出门过?
祝火没好气地反问。
昨日,他希望自己未来的模样能再霸气些,没想到柳红袖竟画了张上个月衙门里才捉到的山贼给他,末了,他仍不满意,她又要自己去京城的牢里自己挑一个,说什么能关入京城大牢里的绝对个个霸气有余。
当他是犯人哪,真真气死他。
柳红袖侧了头,想想也是了,除非逼不得已,祝火向来不出门,总说要是她遇上困难,大喊一声即可。
“我也是好意,想想最近我画的图没一个你满意,所以才问你要不要上街瞧瞧,看到喜欢的,指给我看,我就知道你要什么样的了。不去是吧?那算了,以后画得不合你意,可别来怪我。”她“好心”地解释,然后带着“可惜无奈”的眼神即将转身。
祝火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来到张家后,就不太出门,与以前走过大江南北相比,如今的生活确实有些窄,而现下外貌的问题也的确重要,所以他有点不情愿地喊住柳红袖。
等等。
柳红袖回眸带笑。“想通了?”
卷灵轴带着!
他郑重吩咐,这可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有了上次的教训,你还希望我带着比你性命还宝贵的东西出门吗?放心吧!这东西放在这里四年了,也不见有人想偷,带出去,要是又一个闪失,可不确定再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她“体贴”提醒,卷灵轴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空白卷轴,何来稀奇。
提起上次清明,祝火就一肚子火。
若非不确定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怀有三颗朱砂痣的人现世,他根本不会救她,再者,当见她跌落崖底时的神情是那么害怕,竟深深撼动了他心弦,才会一回神时,早将更珍贵的卷灵轴丢置脑后,而抱着她回崖上。
要是早知这女子已能威胁自己,他情愿再等待也不愿救她了。
“如何?祝火,去是不去?”柳红袖灵动的一双眸,竟闪着浅浅的期盼。
去。
祝火不悦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