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陌生的、自卑的情绪,令她握住门把的手又松了开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她刚刚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傅子隶这么晚来,其实不单是为了那只钱包而已……
唉,不可能的,人家条件那么好,而且说不定还有一卡车像佳佳那样的仰慕者在排队追求他呢!这种男人,哪有可能会看上平凡的自己?她真是昏头了。
羽轩垂眸噗哧一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傻,都这把年纪了,还像个怀春少女一样。
她摇摇头,抬眼正好对上门外那双猎豹似的黑眸。
“喝!”她吓得倒弹好几步。
要死了!吧嘛没事躲在暗处吓人?
对于宋羽轩可笑的反应,傅子隶只是无动于衷的扬了扬眉,然后便转身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喂!”宋羽轩边嚷嚷着,边开门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呀?我不……”
她话没说完,傅子隶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谢了!
宋羽轩咬牙切齿地站在车门边上,努力地克制住抬脚踹他车子的冲动。
他们俩是不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啊?要不然,她怎么每次风面都恨不得砍他一刀!
“上车啊!”像面镜子般的车窗降了下来,里头,傅子隶板着一张脸斜侧过身来对她命令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啊?我说了我……”
“上车再说”。
车窗又缓缓地升起,将宋羽轩的怒气和拒绝全部隔绝在外。
可恶,傅子隶真的是太可恶了!
宋羽轩杀气腾腾地瞪着那扇窗子,瞪得眼珠子都布满血丝,红了。虽然那该死的隔热纸让她看不见里面,但她知道傅子隶一定躲在里头偷笑!
抿着唇,她用力地拉开车门滑坐进去。“我的钱包咧?拿来。”因为生气,她的眼睛始终直视着前方,看都不看傅于隶一眼。
暗子隶倒也没和她计较,勾了勾嘴角,便倾过身来半压在宋羽轩的身上。
“你…你干嘛?!”羽轩吓得身子直往后缩,一颗心咚咚乱跳。
暗子隶温热的男性气息轻搔着她的脸颊,而他壮实的胸肌,则紧贴在她柔软的身躯上。如此暧昧的接触,让宋羽轩霎时之间头晕目眩,连耳根子都热了。
她不是没碰过异性,学生时代她也交过男朋友的;然而不同的是,此刻压在她身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傅子隶呀!
她应该立刻推开他,顺便再赏他一巴掌才对。然而她却什么都没做,甚至…甚至还有一些些兴奋?
老天,她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他的碰触?!
大概是察觉出她的异样,傅子隶突然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稍稍退后,与她四目交接。
“你……”他低沉的嗓音煞是好听。“要是再这么憋下去,可能会因为窒息而死在我车上。”
什、什么?
宋羽轩眨了眨眼睛,正欲开口说话,却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不会吧?原来她刚才忘了呼吸了?!
天哪,宋羽轩羞得紧紧捂住脸,深怕一个不小心便会瞧见他耻笑的嘴脸。
她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老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出丑呀?
宋羽轩又恼又羞的可爱模样,傅子隶全收进了眼底,他挑眉一笑,接着便伸出左手,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勾住她身旁的安全带,并且帮她扣好。
“陪我出去走走。”
语毕,也没等宋羽轩反应过来,他径自发动了车子,便往台北市郊一路疾驶而去。
到…到了吗?
引擎声没有了,令人不适的晃动也终于停止了,宋羽轩偷偷地睁开一只眼,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没有当场吐昏在车上。
方才一路开过来,傅子隶不知连闯了几个红灯,连转弯都没见他减速,老天爷保佑,她竟然没被吓出心脏病或是惨死在半路上。
暗子隶回头望着她,宋羽轩那大惊小敝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她凶起来的时候可没这么胆小。
电动车窗无声无息地降下,一股咸咸的潮水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海?
宋羽轩惊讶得忘了身体的不适,她睁大美眸四下张望着,然而,车外触目所及尽是一片厚重的晨雾,什么景色都看不见。
“淡海。”傅子隶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淡海?”
“你没来过这里?”
“没有,不过我曾经听朋友提起过,听说这里很适合热恋中的情侣……”说到这儿,宋羽轩突然间打住,她尴尬地舌忝着干涩的唇,怯怯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
没错,傅子隶确实正盯着她的脸看而且他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眸,令她的手脚又要发软了。
“我…我出去透透气。”她说着,一只手更在门边胡乱模索起来。
“等等”’
暗子隶的动作比她更快,他按住她的肩,稍加施力便将她拖了回来。
“等雾散了我再陪你出去。”他紧绷了一夜的脸部线条,此刻终于柔和了许多。
他看得出来,宋羽轩此刻很紧张,但是他没有恶意,虽然他是用半强迫的方式才把她带出来,不过他并不想把她给吓坏了。
“这附近有部队驻扎,他们所豢养的军犬常在清晨时候出来海边溜达,你这样毫无警觉的跑出去是非常危险的。”
“军犬?”
“没错,而且以狼犬居多。”
那不是会咬死人?宋羽轩害怕地咽了下口水,心中不得不重新考虑着,是出去比较危险呢?还是留在车上比较危险?
她回头看着傅子隶,脸上的表情是戒慎恐惧的。
“你把我当成狼犬了?”傅子隶有些失笑地瞧着她。“放心吧,我刚刚才动了一个手术,现在累得只想好好休息。”那个手术只花了一个多钟头就结束了,家属事后还一再的感谢他,因为他,病人才得以挽回一条宝贵的生命。
只是,这次的手术并不完美,至少傅子隶本身是这么认为的;在手术的过程中,他曾经不只一次的失神,而导致他如此失常的原因,就是身旁的这个女人。
他烦躁地耙过一头黑发,俊朗的五官霎时严肃许多。
这都要怪宋羽轩,是她让他在手术的过程中一再的分神,并且想着她……
宋羽轩偷觑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话,竟然意外的令她脸红心跳。“既然……既然你都累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出来?”她有些期待地望着人忧郁却很好看的侧脸。
对傅子隶而言,她是不是真的很特别?他,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唉,这实在太肉麻了!“算……算了,你用不着回答我的问题。”她咬着唇,紧张地别开头去。
天哪,这里头太闷了.她全身都好热喔!
身旁,傅于隶静静地凝视着她映在车窗上的小脸,她紧抿着唇的慌张模样,令他抑郁的脸上缓缓地泛出一丝微笑。
没错,她真该为今晚的手术负上一点责任,要不是因为她.那个病人说不定可以提早几分钟离开手术台。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在他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不想告诉她,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便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夜将尽了。
暗子隶将左右两边的车窗各降下少许,然后调整椅背,伸个懒腰,安安稳稳地躺下。
他要睡了吗?
宋羽轩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眸望住他,老天,他怎能睡得着呢?这车上可不只有他一个人呀!她转头看向窗外,雾已经慢慢散去了,海的颜色也益发清晰。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
“做什么?”她吓了一跳,忙想挣开。
“以防万一,免得你偷跑了。”傅子隶坏坏地笑着,将她的小手挪至自己的大腿上搁好,便又转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