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说过的话。”司徒冀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凛冽。
凛冽点点头。“君子一言。”
司徒冀咧出一个笑,又将凛冽背起。“驷马难追。你可千万要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啊!”
凛冽在痛晕之前又叹了口气。“知道啦!可以背我回去了吧!”
***
几天的休养下来,凛冽的伤已好了大半,但他仍足足在床上赖了一个多月。
“冽,醒醒。”曲若水摇摇凛冽的手臂,但躺在床上的他却毫无动静。若不是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起伏规律的呼吸,曲若水真的会怀疑凛冽是不是死了。
曲若水将盛着药碗和咸粥的盘子摆在一旁。“冽……啊!”
毫无防备的曲若水,就这样被装睡的凛冽给反压在床上。
曲若水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早醒了?”
“嗯,在闻到你的香味儿时就醒了。”凛冽给她个吻,双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等等……”曲若水喘着气阻止那手。“不可以这样……”
“哪样?”皮皮地舌忝吻上曲若水的耳,凛冽咕哝着。“水儿,我饿了……”
“饿了就来吃粥啊!”曲若水推开他,将身上的衣服拉好。
“水儿你好凶。”凛冽像个孩子似的对她撒娇。“就是饿了所以才想吃掉你啊!”
“你真是的。”曲若水摇摇头,把粥推给他。“别皮了,快趁热吃。”
“那你喂我。”真是怪了,平常看似严肃的凛冽,在曲若水的面前,跟个大男孩差不多。见她不大愿意的样子,凛冽又动之以情:“我是病人耶!”
狠不下心拒绝那双好看的眼,曲若水叹口气,坐在床沿,一口一口,慢慢地喂凛冽。
老实说,这阵子专心照顾凛冽的生活,她很喜欢。没有华美的食物,没有太铺张的享受,但可以和心爱的人,甜甜蜜蜜地一起分享一碗粥。这样安稳的生活,她多么想一直就这样过下去……
不是没看见曲若水显而易见的痴迷,但凛冽还是决定戳破她的美梦。“对了,你这些日子忙着照顾我,都没去看看春红吗?”
停下喂食的动作,曲若水偏过头想想。“好像是这样……不知道春红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不如,你这几天就去看看她吧。”凛冽顺水推舟。“最近大雪不断,要出门就很不容易了,采买乾粮更是难上加难。不如你顺便带点东西过去吧。”再不去看看春红,我怕你永远也看不到了……凛冽在心中补上这句话。
“真的可以吗?”没想到凛冽会说出如此贴心的话,让曲若水受宠若惊。
春红可是最关键的王牌呢!我岂会不关心?“当然可以啊!”凛冽敲敲她的脑袋。“你别忘了,你关心的人,也是我关心的人。”
那你也关心哥哥吗?这句话曲若水不敢问出口。
是啊!扮哥呢?现在寒天冻地,哥哥有没有吃得饱,有没有穿得暖?
察觉到曲若水的异样,凛冽关心地问,“怎么了?脸色变的这么差?”
曲若水赶紧摇摇头。“今天晚点我会到春红那儿去探探,好吗?”
“嗯,你找个人陪你去吧。”凛冽笑着点头。
见她喜出望外地离开“吊月楼”,凛冽收起笑,冷冷地把外头的仆人叫了进来。
“阿泰呢?”
“回报凛爷,阿泰正在后条街的老王窑子里赌钱。”
“很好。拿点钱给阿泰,叫他继续赌。”凛冽露出个诡异的笑。
“是的,凛爷。”
***
当曲若水看到春红的那一瞬间,她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面容憔悴、多处瘀青的少妇,真的是以前跟在身边的俏丫鬟吗?
曲若水打量着这间破破的小屋子。墙壁是用烂泥跟草,还有几块破木板糊成的;小小脏脏的桌子、椅子,居然找不到一张完整;摇摇欲坠的窗户,挡不住阵阵强风刮入。难怪曲若水进了屋子,依然感觉很冷。
没料到曲若水会突然来访,春红也很意外。看见曲若水容光焕发,依然身着漂亮的衣服,仍披着暖厚的披风;反观自己,挺着一个大肚子,吃不饱穿不暖,阿泰还对自己拳打脚踢……出嫁一两个月了,曲若水从未来看过她一次。她以为曲若水已经不在乎她,也不管她的死活,春红忍不住冲口而出尖酸的言语:
“曲二小姐,您怎么会突然来到寒舍呢?”
曲若水对这熟悉的声音、却很陌生的语气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这句半讽半嘲的话,是出自她以前好姊妹的口中吗?
忍下酸涩的感觉,曲若水轻轻地问。“你……过的还好吗?”
“您觉得春红过的好吗?”春红冷哼一声。
曲若水伸手想模模春红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但却被春红挥开。“是阿泰打的?”
“少跟我提那没用的家伙!那个男人除了会赌博、会打我之外,还会干什么?你要问我他哪来的钱让他这么挥霍是吧?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春红的火气被撩到最高点,她气得指着自己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当时嫁出来带的所有东西,只要是值钱的,他就拿去当掉,拿去赌博。连我身上这件衣服都是隔壁的李大娘看不过去,施舍给我的旧衣服。他回来只会跟我要钱,没钱就只会打我!还说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他就要,就要拿去……”春红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伤心地模着肚皮,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曲若水红着眼眶,看着春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以为阿泰会好好的照顾春红,照顾她这情同手足好姊妹,没想到,春红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曲若水想也不想,便立刻月兑下披风,拔下几根头簪与发饰,放在春红的双手中,并紧紧地握着春红冷冰冰的手。
“这些东西你先收着。”曲若水想扯出个令人心安的笑,却觉得好难,好难。她转头看着一同前来的小厮,“小扮,麻烦你到大夫那抓点安胎药过来,好吗?”
领命出去的小厮走远,曲若水依然紧紧地握住春红的手。“我希望你能记得一件事情,”即使曲若水的手打着颤,她的表情依然很坚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的照顾你。”
看着曲若水勉强忍住泪,硬挤出的笑,春红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曲若水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隐忍多时的泪,终於慢慢地滑下曲若水的脸颊。
究竟这一切,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晨曦阁。
凛冽夹道菜到曲若水的碗里,很顺口地问。“这些日子,听小月说,你白天都不在府内。你都跑哪去了?”
曲若水顿了顿,决定不说实话。“没去哪,只是随处走走罢了,可能小月没注意到吧。”
“是这样吗?”凛冽停下筷子,偏过头想想。“这么说的话,就是小月没有尽到责任了。我要她跟在你身旁,但没想到她居然回报我说你不在府内。嗯……这可要好好重罚一顿才是。”
听见凛冽这样说,曲若水才发现如果她没吐实,将会牵连到别人。
“怎么了?”凛冽悠哉地看了她一眼。“我这样做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是没有,只是……”
“小六子。”凛冽打断曲若水的话,“把外头的小月叫进来。”
曲若水这下也没办法再吃进任何东西了。
装作没看到曲若水心虚的样子,凛冽问:“小月,你说这几天水儿上哪去了?”
“回主子的话,小姐这些日子的确不在府内,小的不知道小姐上哪儿去。”
“喔?你主仆俩真没默契。”凛冽模模自己俊挺的鼻梁,再指指曲若水。“水儿,你说这些日子你都在府里,没有出去?”